天光大亮,書房裡的燭火早已熄滅。
謝清珵的世界卻是一片沒有邊際的黑暗。他站在原地,許久沒有動彈。長風低着頭,不敢出聲,連呼吸都放輕了。
“禮佛?”謝清珵終于開口,這兩個字從他喉嚨裡擠出來,幹澀又破碎。
“是,夫人是這麼說的。”長風回答。
謝清珵扯動了一下嘴角,卻發不出任何笑聲。她要去佛前,求一份清淨,而他,就是她要摒除的塵埃。他一夜的心血,那些剖開自己血肉寫下的悔恨,在她那裡,連被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。
他揮了揮手,示意長風退下。
長風擔憂地看着他,嘴唇動了動,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,躬身退了出去。
書房裡隻剩下謝清珵一個人。他走到窗邊,推開窗。清晨的冷風灌進來,吹在他臉上,讓他混沌的頭腦清醒了片刻。
他不能就這麼算了。
信,她可以不看。但他的人,她總不能也視而不見。他必須去,必須親自去她的院子。他要讓她看見他,哪怕她什麼都不說,他也要讓她看見他的決心。
這個念頭一旦升起,就再也無法遏制。
謝清珵沒有換下身上那件帶着褶皺的深色長袍,甚至沒有梳理被他自己抓得淩亂的頭發,就這麼邁步走出了書房。
他穿過回廊,走過花園。府裡的下人見到他這副模樣,都驚愕地停下腳步,躬身行禮,卻不敢多問一句。
很快,他便到了書錦藝所住的“靜安居”院外。
院門緊閉着。兩個守門的小丫鬟見到他,吓了一跳,連忙上前行禮。
“世子安。”
“夫人在裡面?”謝清呈問。
“回世子,夫人在。”一個小丫鬟答道。
“開門。”他的命令簡單直接。
丫鬟們面露難色,其中一個鼓起勇氣說:“世子,夫人吩咐了,她要禮佛,任何人不得打擾。”
“任何人,也包括我?”謝清珵反問。
丫鬟低下頭,不敢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