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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待的時間,比預想的還要漫長。
尤其對迫不及待想要為心上人掃清一切障礙的裴鶴年來說,簡直度日如年。
唐大人也頻頻朝着簾子處張望。
可随着時間的推移,裴鶴年忽然又莫名冷靜下來。
也是,十年都熬過來了,還差這一時半會嗎?
一道簾子,隔開的人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心情。
陳嬷嬷将布滿老繭的手指放在我手臂上殷紅如血的守宮砂上,用力摩挲幾下,又用帕子沾上三四種不同顔色的液體反複擦拭。
那一滴鮮紅如同我眼角流下的血淚,始終未曾改變。
驗身嬷嬷出身,她最是清楚不過這守宮砂究竟是真是假。
可她的眉頭卻深深地皺成了一個“川”字。
常年殚精竭慮,又疏于照顧自己,我看起來遠比同齡人要老得多。
這般年紀,卻不曾生育,甚至連同房都不曾,偏偏攝政王卻非要驗是否清白。
裴鶴年的催促聲響起:
“嬷嬷,可曾有了結果?”
她緩緩挺直身軀,在宮女的攙扶下朝外走去,一邊斟酌着用詞:
“回攝政王,這位貴人,乃是清白之身。”
她不知我身份,卻也難掩同情,甚至發出一聲喟歎:
“不知貴人是攝政王的什麼人?明明不到三旬,卻殚精竭慮,油盡燈枯,怕是整日操心勞力,不曾得到過片刻安甯”
可過了好半晌,卻無人回答。
裴鶴年谪仙般的面具終于裂開了一道縫隙。
他死死地盯着陳嬷嬷,眼神癫狂,拼命搖頭:
“不可能,這不可能!”
唐大人竭力掩去眼中的震驚,小心翼翼地問:
“老姐姐可曾看仔細了?雖是冬日,可屍身停放過久,是否會對結果有所影響?”
陳嬷嬷剜了他一眼,不悅地拉下嘴角:
“哼,老身還沒瞎呢。那守宮砂鮮紅如血,想看不清楚都難。”
“這女子究竟是何身份,又做了何種罪大惡極之事?惹得你們如此大費周章,甚至不惜驚動聖上,就為了查看她是否清白?”
雖說她是宮裡的老人,可這十年來年節萬壽,大小宮宴無數,我卻一次也不曾露過面。
她不認得我也是正常。
問話再次落了空,陳嬷嬷的面色肉眼可見地陰沉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