難道他在意的人,注定都要離他而去嗎?
霍淩川的愧疚像潮水般将他淹沒,隻能強撐着一夜未眠的疲憊,紅着眼眶四處搜尋。
他周身散發的低氣壓太過凜冽,連平日裡跟在他身邊最親近的下屬,都忍不住放緩腳步,不敢輕易上前搭話。
他腦海裡反複回響着聽音的話:“小姐說,定不能耽誤霍小将軍比賽,還說盼着您拿榜首”
表妹竟這般為他着想。為了讓他專心比賽,為了将軍府與丞相府的顔面,即便身陷險境,也執意不讓人告訴他。
霍淩川的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,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。
從小到大,他接受的教導都是“君子當克制守禮”。
旁人可以和表妹肆意玩鬧,他卻不行。他是她的表哥,是将軍府的繼承人,理應有兄長的教導之責。
哪怕目光總是不受控制地被她吸引,哪怕深夜裡會反複想起她笑時的模樣,他也隻能一遍遍告誡自己:這隻是兄長關心妹妹而已。
他将那份洶湧的心意,小心翼翼地封存起來,藏在“盡職盡責”的兄長身份之下。
為了家族,為了将軍府與丞相府,他甘願做那個循規蹈矩、不越雷池一步的霍淩川。
可少年心事,哪裡是說壓制就能壓制的?
越是克制,那份情感就越是在深夜裡瘋長,像藤蔓般纏繞着他的心,讓他輾轉難眠。
而此刻,站在山澗邊,看着湍急的水流與淺灘上的血迹,霍淩川突然覺得,從前那些所謂的“規矩”“責任”,都變得毫無意義。
他赢了比賽又如何?保住了将軍府的名聲又如何?
若是再也見不到表妹的笑臉,再也聽不到她軟軟地喊他一聲“表哥”,這些東西于他而言,都是拖累,甚至是罪孽。
若不是因為他執着于“不能辜負表妹的期待”,若不是因為他被“兄長責任”的條條框框束縛,他怎會等到比賽結束,才知道表妹被擄走的消息?
若他當時便知道,說不定說不定妤卿早已平安回到他身邊。
那些從小到大給自己框定的規則,在這一刻轟然崩塌。
他刻意封存的情感,像沖破堤壩的洪水,洶湧而出,再也收不回來了。
霍淩川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山澗旁的灌木叢,忽然瞥見一抹農戶裝扮的身影正縮在荊棘叢後,鬼鬼祟祟地探頭張望。
他快步上前,伸手就将人從叢中揪了出來。
“官爺饒命!官爺饒命啊!”農戶連連磕頭,聲音抖得像篩糠,“小的不是壞人,就是路過想看看情況,見這麼多官爺在,實在害怕才躲起來的!小的真是良民!”
霍淩川松開手,卻依舊用銳利的眼神盯着他:“這兩天有沒有見過一男一女?男子身量高大,穿紅色衣裳,女子姿容絕色,穿白色裙子?”
農戶磕着頭的動作猛地一頓,這官爺描述的模樣,不正是昨天傍晚向他求救的那對“小兩口”嗎?
“官爺,您說的是昨天來這的小兩口吧。”農戶咽了口唾沫,小心翼翼地擡頭。
“他們他們現在就在小人家中!”
“小兩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