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姑姑,這怎的還不出發呀?”白妤嫣坐在馬車裡等了許久,眼見日頭漸漸升高,隊伍卻始終沒有動靜,忍不住掀開車簾探出頭,語氣裡滿是疑惑。
不等随行的姑姑回話,馬車裡的白妤柔便自顧自的開口,聲音柔和,但說出的話卻帶着刃:“三妹妹這是等不及了?馬車未行,自然是要等比你更尊貴的人。”
一句話落,周圍候着的侍女、小厮都噤了聲,沒人敢接話。
白妤嫣臉上的疑惑瞬間僵住,随即像是明白了什麼,不自在地搓了搓手,悻悻地縮回馬車裡。
車簾落下的瞬間,她才小聲嘟囔:“我不過是随口問一句,若說尊不尊貴,你我不都一樣嘛,何必那樣說”
這話飄進白妤柔耳中,指尖攥緊了帕子,她白妤嫣算什麼!
平時跟她那個上不得台面的姨娘一樣,膽小怕事,在白妤卿面前連大聲說話都不敢,如今竟也敢在馬車裡暗戳戳嗆她?
白妤柔壓下心頭的怒意,指尖死死攥着帕子,面上卻硬是擠出一抹溫柔的笑,柔聲道:“三妹妹,是我剛才話說得不妥,惹你不高興了。”
“我也,我也是怕白大姐姐還是夫人聽到,該誤會你對大姐姐有所不滿,那便不好了。”
“二姐姐可别亂說。”白妤嫣急忙道,這二姐姐說的話确是為她着想,但怎麼總覺得聽起來不太舒服呢。
就連姨娘也叫她少與二姐姐往來。白妤嫣幹脆不作聲,縮到一旁盯着衣擺發呆。
而白妤柔看着白妤嫣這副樣子,心下冷嗤一聲。
成天縮的一副鹌鹑樣,怕白妤卿怕的要命,她白妤嫣認了庶女這命,她白妤柔可不想認。
随着白妤卿從府門内中走出,那身金桂色錦緞在高照的日頭下泛着斑斓的光澤,陽光鋪灑在她身上,宛如踏光而來的神女,瞬間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。
府外的嬷嬷連忙高聲禀報:“大小姐已到,即刻出發!”
白妤嫣悄悄掀起馬車簾角,隻匆匆看了一眼那抹金桂色身影,便趕緊縮回了頭,嫡姐的光芒太盛,連多看一眼,都讓她覺得自慚形穢。
而白妤柔站在原地,目光死死盯着白妤卿身上的衣裙,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普通的素色緞子,掌心的帕子都快被擰爛了。
自小到大,府内的好東西從來都是先緊着白妤卿。
出門坐馬車,白妤卿能獨自坐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,而她隻能和白妤嫣擠在一輛馬車裡。首飾衣物,白妤卿穿的是浮光錦、戴的是白玉钗,她卻隻能用些普通的料子。
從前,她還能勸自己“嫡庶有别,自古如此”。
可自從遇到那位“先生”,聽他說到“人生而平等,憑本事争高下”後,原有“勸慰自己”的話便徹底碎了。
是啊,同是白家的女兒,憑什麼她白妤柔生來就要低人一等?
白家不給她的,她就自己去掙!
總有一天,她要讓整個白家,讓白妤卿,讓父親,讓那位高高在上的夫人,都對着她低頭行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