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昭甯淺啜了一口茶。
滾熱的茶湯順着喉嚨滑入腹中,暖意未散,反倒勾得心底那點壓不住的煩躁翻湧上來,連帶着周身都生出幾分燥熱。
她倒也不把謝臨淵當外人,此刻燥熱難捺,更是半點顧忌也無,直接口出狂言:
“當今皇上是真的慫!别說攝政王壓得他擡不起頭,便是我,都恨不得替他把那龍椅坐了!”
謝臨淵差點沒把剩下的茶水噴出來,他警惕地看了眼門窗,都是關好的,這才稍稍放下心來。
謝臨淵指尖摩挲着微涼的杯沿,沉聲道:“以後這話不許再說,是不敬。
陸昭甯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。
現在知道立皇威了,可真的需要他支棱起來的時候呢?
她指尖無意識蹭了蹭茶盞邊緣,想起方才禦書房的僵局,氣不打一處來:
“就剛才在禦書房,你、大長公主都幫着他圓場,連話都遞到他嘴邊了,他隻要點頭應一聲就成。”
“可他呢?僵在那兒半句話也吐不出來!”
就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一樣。
陸昭甯重重歎了口氣,眉眼間染了層郁色:
“今天我觀了餘太傅的面相,他絕非奸佞之輩,分明是攢了滿肚子對皇上的失望,才不得不偏向攝政王。”
“有人支持今上這位,靠的是正統兩個字,可他再這麼被攝政王壓得擡不起頭,遲早要把人心都壓散了。”
陸昭甯支着腮幫,很是費解:
“大長公主今日突然進宮,我猜八成是餘音兒去找了她。”
“你說,一介女子尚且有這份膽識,皇上到底在怕什麼?”
謝臨淵垂眸。
他道:“皇上是怕自己做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