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已經是近乎誅心的質問。
晏少卿墨色的瞳孔驟然一縮,他看着龍椅上那個已經失去理智的男人,終是沉默地垂下了眼簾,退後一步。
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。
父要女亡,女又能如何?
他已經盡力了。
“臣不敢。”
當兩名内侍上前,一左一右要來架住華玉安的手臂時,她卻動了。
她隻是輕輕一側身,避開了他們的觸碰。
然後,她擡起眼,那雙空洞的眸子,終于重新聚焦。
她看着肅帝,心中竟沒有半分波瀾,隻有一片澄澈的了然。
“不自愛”?
多麼可笑的罪名。
她比誰都清楚,她的父皇,比誰都在乎那所謂的“皇家顔面”。
今日之事,無論真相如何,為了不讓圖魯邦覺得送去一個“有污點”的公主,他都會用雷霆手段将所有流言蜚語壓下去。
所謂罰跪宗祠,不過是他被自己戳穿了所有虛僞的父愛後,無能狂怒的發洩罷了。
他隻是需要一個理由,來懲罰她的“忤逆”。
而這個理由,是誰遞到他手上的呢?
華玉安的視線,緩緩地、緩緩地,越過龍椅,越過那個暴怒的男人,落在了他身後那個柔弱的仿佛随時會倒下的身影上。
華藍玉。
她的小臉依舊蒼白,眼中含着淚,正用一種“擔憂又無助”的目光看着她,仿佛在說:姐姐,我也不想的,都是你逼父皇的。
可華玉安卻從那僞裝得天衣無縫的悲傷下,看到了她一閃而過的、得意的精光。
一瞬間,所有的事情都串聯了起來。
華藍玉算準了晏少卿會為自己作證,洗清“私會”的罪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