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6章(第2頁)

她走了,又能去哪裡?

這座宮殿是她的牢籠,也是她唯一的戰場。

今日若不能将這十九年的恩怨、血淚、冤屈做個了斷,那她走出這扇門,也不過是從一座小囚籠,走進了一座更大的、名為天下的囚籠。

她不求他們能幡然醒悟,更不奢求那遲來的父愛與公道。

她隻是要讓他們看着。

看着他們親手将一個滿懷希冀的女兒、一個曾經癡情的少女,逼成了什麼模樣。

看着這所謂的親情、愛情,在赤裸裸的利刃面前,是何等的不堪一擊。

于是,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,她轉過身,又一步一步地走了回來。

她的步伐很穩,比來時更穩。

那雙死水般的眼眸裡,再無一絲波瀾,隻有一片沉寂的、冰封千裡的荒原。

她無視了燕城那陡然擡起的、混雜着驚愕與痛苦的目光,也無視了華藍玉因她的折返而驟然加劇的顫抖。

她徑直走到了大殿中央那張用來陳設賞賜的長案前。

“啪。”

她将手中的黑漆盒,重重地放在了紫檀木的案面上,發出一聲沉悶的響,像是一記喪鐘,敲在每個人的心頭。

然後,她打開盒蓋,将裡面的東西,一件一件,重新取了出來。

動作沉穩如鐵,帶着一種近乎獻祭般的儀式感。

第一件,是那支淬了“墨毒”的禁軍羽箭。她将它橫置于案首,烏黑的箭簇直指龍椅的方向,無聲地訴說着來自至親的緻命威脅。

第二件,是那份禁軍統領的供詞與華藍玉的親筆信。她将信紙完全展開,用一方玉鎮壓住,那五個字——“除之而後快”,就那麼張揚的、惡毒的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下。

第三件,是那份太醫院的驗毒文書與“瘋魔草”的殘渣。她将它們并排放在信紙之側,冰冷的白紙黑字,與那枯黃的草料形成了最諷刺的對比。

三樣鐵證,一字排開。

樁樁件件,都指向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。

做完這一切,華玉安退後兩步,撩起素色的裙擺,在所有人的注視下,對着禦座的方向,緩緩地、鄭重地屈膝跪下。

“咚”的一聲輕響,她的膝蓋結結實實地磕在了冰冷堅硬的金磚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