閣内安靜的可怕,隻有偶爾從他喉間溢出的一兩聲壓抑的低咳。
他指尖攥着一方幹淨的細棉布,似乎是想替她擦拭額角滲出的冷汗,可那手擡了半天,卻遲遲不敢落下,仿佛怕自己魯莽地觸碰,會弄疼她,會驚擾到她。
最終,還是他的一聲咳嗽,打破了這凝滞的氣氛。
華玉安緩緩掀開眼簾,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,不帶任何情緒。
晏少卿被她看得一頓,迎上她的視線,聲音沙啞而虛弱:“還疼嗎?”
“死不了。”華玉安的回答簡短而冰冷,像是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實。
這三個字,讓晏少卿攥着布條的手指微微收緊。
他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組織語言,最後卻隻化為一聲極輕的歎息。
“晏大人。”華玉安忽然開口,目光銳利如刀,直直地刺向他,“為何還在這裡?”
她頓了頓,唇角勾起一抹涼薄的弧度,那笑意卻未達眼底,“陛下已經嘉獎了你‘忠勇’,晏家也得了天大的恩寵。這出戲演到這裡,已經足夠了。”
她的話,字字誅心。
晏少卿聞言,胸口一陣氣血翻湧,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。
他用手帕捂住嘴,好半天才緩過來,再擡眼時,那雙深邃的眸子裡,翻滾着的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、混雜着痛意與無奈的情緒。
“我若圖謀。”他看着她,一字一句,清晰而堅定,“圖謀的不是晏家的恩寵,更不是陛下的贊譽。”
“那我圖什麼?”華玉安冷笑,眼底滿是譏诮。她不信,這世上會有無緣無故的好。
晏少卿深深地望着她,望着她那雙被傷痛與背叛徹底冰封的眼睛,喉結滾動了一下,用盡全身力氣,才吐出那幾個字:
“我隻圖你活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