簡簡單單的五個字,沒有半分修飾,卻像一塊巨石,轟然砸在華玉安那片冰封的湖面上,激起千層巨浪。
她的心口,像是被什麼東西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,酸澀而又刺痛。
她猛地别開臉,不敢再看他的眼睛。
活着
多麼可笑的兩個字。
燕城要她死,是為了救華藍玉。
父皇默許她死,是為了平息醜聞,保全顔面。
這世上與她血脈最親、情緣最深的兩個男人,都巴不得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。
可偏偏,一個隻算得上是“老師”“恩人”的晏少卿,卻在這裡告訴她,他做的一切,隻是為了讓她活着。
何其荒唐!何其可笑!
父皇的虛僞,燕城的背叛,像兩座密不透風的大山,死死地壓在她的心上,讓她喘不過氣,也讓她無法相信任何一絲突如其來的善意。
“晏大人的圖謀,太過深遠,玉安看不懂,也不想懂。”她的聲音在顫抖,卻依舊強撐着冷漠,“這份‘恩情’,我受不起。待我傷好,自會向陛下去請罪,與大人劃清界限。”
她甯願相信這是一場更宏大的算計,也不敢承認,這世上或許真的存在一份不求回報的赤誠。
因為一旦承認,就等于承認自己過去十九年的堅持與苦難,是多麼的不值一提。
看着她渾身豎起尖刺,如同受傷的困獸般戒備的模樣,晏少卿眼中的痛色更濃。
他知道,她心裡的冰,太厚太厚了。
他沒有再辯解,隻是将那方幹淨的布條,輕輕放在她的床頭。
“你不必信我,也無需感激。”他的聲音放得極輕,帶着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,“你隻需好好活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