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必信我,也無需感激。”他的聲音放得極輕,帶着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,“你隻需好好活着。”
“這世上,并非所有事都需有緣由。”
“有時,不過是我認為該做而已。”
說完,他便撐着矮凳,緩緩站起身,踉跄着向外走去。
每一步,都走得極為艱難,仿佛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。
華玉安僵在原地,沒有回頭。
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床頭那方潔白的棉布,耳邊,卻反複回響着他最後那句話。
——我認為該做而已。
窗外,風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。
一縷慘白的冬日陽光,透過窗棂,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塵埃,也照亮了晏少卿唇邊那一抹還未拭去的、病态的淺白,和她胸前紗布上那片已經凝固的、觸目驚心的猩紅。
晏少卿的身影,在慘白的冬日陽光下,被拉扯得單薄而修長。
他背對着她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,沉重而遲緩。
那是一種幾乎要将骨血都耗盡的虛弱,再無半分平日裡神姿高徹的模樣。
就在他的手即将扶上門框時,身形卻猛地一晃,高大的身軀再也支撐不住,重重地靠在了冰冷的朱漆門扇上,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。
他劇烈地喘息着,壓抑的咳嗽聲從喉間撕扯而出,仿佛要将肺腑都咳出來。
華玉安依舊沒有回頭,可那一聲悶響和撕心裂肺的咳聲,卻像兩把無形的錘子,狠狠砸在她的心上。
她的指尖,不受控制地蜷縮起來,攥緊了身下的錦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