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城為了救華藍玉,便要我的命。
父皇為了救華藍玉,便取我的血。
如今,你晏少卿,又憑什麼打着“為我好”的旗号,強行将我從安甯的死亡中拖拽回來,繼續在這人間煉獄裡苟延殘喘?
這世間,原來比死亡更痛苦的,是求死不能。
“噗——”
晏少卿又一次抑制不住地噴出血來。
這一次,鮮血不再是順着嘴角流下,而是直接濺落。
幾滴殷紅的血珠,穿過萦繞的青色真氣,精準地滴在了華玉安素白的寝衣上,像是在一方上好的宣紙上,用最頂級的朱砂,點染出了幾朵凄美絕豔的紅梅。
觸目驚心。
他損耗的,早已不僅僅是内力。
而是他身為金陵晏氏繼承人、未來朝堂砥柱的修行根基。
此番過後,就算能活下來,他的武學修為也至少倒退十年,甚至可能此生再無寸進。
這是足以毀掉一個天之驕子未來的代價。
可他看着懷中氣息漸漸平穩、臉上終于恢複了一絲血色的女子,那雙深邃的黑眸裡,依舊隻有化不開的焦灼與擔憂,沒有半分的悔意。
他隻知道,她不能死。
至少,不能這樣不明不白、屈辱悲涼地死在這座冷宮裡。
時間,就在這死寂的沉默與霸道的救治中,一點一滴地流逝。
殿外的風雪不知何時停了。
天邊,漸漸泛起了一抹魚肚白。
當第一縷熹微的晨光,透過雕花的窗棂,如同一柄金色的利劍,劈開了滿室的黑暗與沉寂,照亮了床榻上相依的兩人時——
晏少卿掌心的青芒,終于緩緩散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