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,不能讓他看懂。
她對着他,扯出了一個極淡極淡,卻又無比疏離的笑容。
“讓晏大人見笑了。本宮就是這樣一個不争氣的女人。明知不可為,卻總是心存妄念。”
她的聲音,輕得像一聲歎息。
“大人救命之恩,玉安來世再報了。今生便請大人,忘了琉璃閣有過這樣一個不堪的人吧。”
說完,她對他,深深地、深深地,行了一禮。
這一禮,是告别,是割裂,是恩斷義絕。
晏少卿的嘴唇動了動,喉結上下滾動,卻終究一個字都未能說出口。
他隻是那麼看着她,眼底翻湧着外人看不懂的驚濤駭浪。
華玉安直起身,不再看任何人。
她轉身,拖着那副早已被掏空了的、疲憊不堪的軀殼,向着殿外走去。
肅帝暴怒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,“嚴加看管!明日一早,和親隊伍準時出發!不準再出任何差錯!”
華玉安充耳不聞。
她一步一步,走出了長信宮,走進了外面那片冰冷刺骨的寒風裡。
風雪撲面,刀子一樣刮在她的臉上,卻遠不及她心中萬分之一的寒冷與疼痛。
她終于,用最殘忍的方式,推開了那個唯一可能溫暖她的人。
從此以後,她華玉安的路,就真的,隻剩下她一個人了。
天色未明,晨曦微熹,一層薄薄的青灰色籠罩着巍峨的宮城。
長街之上,和親的儀仗早已森然列隊,綿延數裡。
三百六十擡嫁妝,赤金流彩,在清晨的寒氣中泛着冰冷而富麗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