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待他無法養家糊口,走投無路之時,我才來對他施以援手,柳暗花明,他方能感激涕零,愈發死心塌地地跟着我。”
宋珏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:“原來如此,阿璃,你怎懂得這樣多的道理?比起母親竟也毫不遜色!”
宋璃暗道,自己兩世為人,看待人情世故,自然比宋珏這十幾歲的毛頭小子周全許多。
這些話自然不能同外人道,她笑了笑,顧左右而言他地遮掩了過去。
倒是宋珏,念叨了許久,日後定要多多跟五妹妹讨教雲雲。
二人有說有笑地回了宋府,剛一進門,卻隻見溫良,神色匆匆地迎了上來。
“見過五小姐,見過四公子。”
溫良同兩人行了禮,這才将墨坊中事,一一禀報。
“五小姐,咱們寸金坊内,一切如舊,今日前來,是章氏墨坊近日來又有動作。”
宋璃并不意外,隻是挑了挑眉。
倒是宋珏,不屑地嗤笑一聲,冷哼道:“在仿制墨中摻入生漆害人那事,竟還不足以令他消停?這章氏果然是百足之蟲,死而不僵,才這麼幾天,就蠢蠢欲動了?”
溫良又施一禮:“近來,因着摘抄文瑤郡主編纂的那冊詩集,城中書寫紙張,供不應求。此事,想來五小姐也有耳聞。”
“如今平江各紙商鋪子外,皆是一紙難求,章掌櫃不知是從何處進了貨,隻要訂購他章氏墨,便可按着平日尚未溢價的銀兩,購置生宣與熟宣各一刀。”
因此緣故,城中士人,大多朝着章氏墨坊而去,縱然不喜章氏墨,也隻得傾囊購買。
寸金坊仗着墨色獨到,每日倒是尚且還有些客人。
但旁的小墨坊,遭此擠兌,門可羅雀,這生意,眼見着日複一日的慘淡,隻怕支撐不了多久,便要紛紛閉門關張了。
溫良今日前來,就是請宋璃拿上個主意應對。
孟氏淡淡道:“章掌櫃也當真眼光老辣,平江紙貴,竟也能給他找到扭虧為盈的機會,難怪章氏墨坊屹立百年而不倒。”
宋珏急道:“母親,難道咱們就由着章氏肆意妄為?”
孟氏到底出身商賈之家,也是見過風浪的,不以為然,擺手道:“平江紙貴,不過是一時之風罷了,章氏縱然以此為契機,也決計無法長久。”
宋璃點了點頭,孟氏之言,她自然也是贊同的。
可這章掌櫃,一而再,再而三,不安分地舞到她面前,先是和寸金坊打價格戰,如今又玩起“捆綁銷售”的霸王條款,實在是令她瞧不上眼。
宋父歎道:“平江紙貴,不知又有多少家境貧寒,一心向學的讀書人,要為此緊縮銀根,拮據度日。唉”
他似是想起了自己少時挑燈夜讀,懸梁刺股的日子,于心不忍。
宋璃擡起那雙星鬥般的眸子,定定地看着宋父,柔聲道:“父親,阿璃知道,您體恤民情,将平江百姓們,視如己出,定然不願眼睜睜看學子們處境如此艱難。”
“阿璃或有一法,可為父分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