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瑾飲了兩盞小廚房送來的冰鎮桂花釀,此刻眼中已然有了幾分朦胧的醉意。
“有了外祖的寵愛,我再借機,求舅父多多幫襯阿爹,那時,阿爹便也會看重我了”
她口齒含混不清,颠三倒四地拉着青葵。
“可外祖今日說,我不過是個外姓之女罷了,哪裡有資格過問白家的家事”
“外祖連阿娘的忌日竟也忘記了”
“這支燒青瓷,本該是我宋家與白家兩姓的榮光,現下,卻要拱手讓人,阿爹若是知道了,不知該如何惱我”
“青葵,我是不是做錯了?”
她歪倒在小幾旁,早已哭鬧得累了,趁着醉意沉沉睡去,口中兀自低聲喃喃。
“阿娘瑾兒無能得不到阿爹的偏愛也照顧不好珏弟”
青葵好容易才将她扶去了榻上,心下為難,不知是否該将三小姐今日之事,通禀四公子與五小姐。
她卻不知,此刻,宋璃那邊,亦是早已亂做了一團。
“小姐,大事不妙!”
陶樂山氣急敗壞地趕了過來,才一見宋璃,便急匆匆地行了個禮,忙将一直抓在手中的一隻青瓷盤,交給她過目。
“小姐,這支燒青瓷,本是咱們窯口獨一無二的秘寶,卻不知究竟是何處出了纰漏,白府的鋪面今日竟也開始售賣起來!”
“我命人高價購得,他們所售的支燒青瓷,所用瓷土,釉料,無一不在我之上,現下,好不容易重新招徕的那些客人,已然被他們悉數截胡了去!”
陶樂山愁眉不展:“我先前懷疑,或許是窯工之中混進了歹人偷師,但一一盤問過了,這支釘燒的法門,并非是他們走漏的,這該如何是好?”
宋璃接過那瓷盤,細細端詳,果然正如陶樂山所言。
她倒是早有預料。
支釘燒法,并不算十分稀罕的奇技淫巧,有經驗的窯工老師傅,潛心琢磨些時日,反複試驗用作支釘的陶土配方,照貓畫虎,絕非難事。
她一早便猜到,用不了多少時日,錢塘城中必定支燒青瓷四起,卻不曾想,這一日,來得竟然這樣快。
陶樂山懊惱道:“都怪我這幾日得意忘形,疏忽了防備,才釀成如此大禍,被人偷學了這支釘絕技,還請小姐責罰!”
宋璃卻隻是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。
她心中已然有了猜測,此刻也隻是端詳着那青瓷盤,輕描淡寫地問道:“依你之見,是否能看出,白家鋪面這青瓷,出自哪家窯口?”
陶樂山忙道:“小姐,我也正覺得奇怪。”
“白家窯所用瓷土與釉料粗糙,燒制而成的青瓷,大多色澤不美,正是因着此故,鋪面所售的,才多為低價收購的别家器物。”
“可我瞧這青瓷盤,釉色溫潤,觸手細膩,倒像是”
他頓了一頓,吞了吞口水,似是不敢再說。
宋璃挑眉:“倒像是?”
陶樂山這才深吸一口氣,壓低了聲音:“似是官窯出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