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就提前做好心理準備,但真正隔着玻璃,看到那具風燭殘年的身體躺在病床上,渾身還插滿管子的瞬間,溫寶珠還是沒能控制住,眼前一陣的發黑。
從進醫院到現在,男人的手始終緊緊握着她的。
安靜的走廊裡,隻能聽到呼吸的起伏。
掌心的溫度傳到她的手裡,而女人卻渾然不覺,渾身血液冰涼。
醫生走過來摘下口罩,目光落在溫寶珠身上,“你是病人的家屬?”
溫寶珠點點頭,眼神沒有一刻從老人的方向移開過。
醫生低頭翻看了病例,臉色變得十分凝重:“既然之前有腎髒移植的打算,前段時間剛好有腎源,醫院聯系了家屬,為什麼沒有把病人送過來?”
溫寶珠心髒一緊。
為什麼?
這當然要問張素梅。
可是她現在人都聯系不上!
遠在港城的溫寶珠什麼都不知道,還以為她阿媽把外婆照顧的很好!
可能是意識到現在說這些都已經太晚,醫生歎口氣,“最近幾天病人的狀況不太好,親屬多陪一陪吧。”
“不出意外,就是這幾天。”
話裡含蓄暗示,已經不言而喻。
溫寶珠眼睫輕顫了一下。
大腦完全陷入死機狀态,整個人徹底呆滞住,錯愕的神色挂在臉上。
消化這句話實在太艱難,她哽咽了好半天,聲音在喉嚨裡來回打轉,好半天才吐出一句:“真的沒有别的辦法了嗎?”
醫生搖頭。
她轉過頭去看傅斂,臉上的神色變得很悲傷,眼裡滿是六神無主。
喉嚨上下滾動,反複不停地詢問自己:怎麼辦。
腦海裡空洞一片,隻剩下三個字:怎麼辦。
她要怎麼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