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江暮不動聲色地側身避開,動作流暢自然,仿佛隻是調整了一下站姿。
他臉上甚至浮起一絲極淡的、安撫性的笑意。
目光卻冰一樣掃過一旁同樣露出擔憂神色的崔染。
心中瞬間了然——母親不惜“威脅”,将他叫回來,這場“偶遇”,才是正餐。
“一點小意外,不必擔心。”
他的聲音平穩無波,聽不出絲毫痛楚。
“這怎麼能是小意外!”
裴夫人心疼又氣惱,轉向崔染,語氣帶着長輩的托付。
“染染,快!你陪江暮去醫院重新處理一下!”
“這傷口看着太吓人了,萬一感染怎麼辦?”
“他這孩子,最不會照顧自己。”
崔染立刻放下茶杯,姿态溫婉地起身,臉上是無可挑剔的擔憂。
“好的,伯母。江暮,我們現在就去吧?傷口不能耽擱。”
她看向裴江暮的目光,帶着恰到好處的關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。
裴江暮看着母親眼中不容拒絕的強勢。
又瞥了一眼崔染那張寫滿“名媛淑女”的臉,心底掠過一絲冰冷的嘲諷。
他沒有拒絕,甚至微微颔首,語氣堪稱溫和:“有勞崔小姐了。”
也好,懶得他自己找借口走人了。
黑色的勞斯萊斯平穩地駛向醫院。
車内空間寬敞,卻彌漫着一種比老宅更甚的、心照不宣的疏離感。
裴江暮閉目養神,受傷的手随意擱在扶手上,仿佛那隻是件無關緊要的物品。
就在車子即将抵達醫院時,一直安靜坐在一旁的崔染忽然開口。
聲音不高,卻清晰地打破了沉寂。
她臉上那層溫婉的假面如同潮水般褪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