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(第2頁)

母親走後,二舅舅顧長松也與外祖父外祖母離了心,領兵駐紮邊境,至今未歸。

如今侯府一門,隻靠大舅舅一家支撐,可偏偏大舅舅不争氣,熬了這麼多年,也不過是個六品校尉,娶了禦史嫡女,靠着她那位舅母,日子才好過一些。

而她那位大表兄顧鴻宣,被寵的無法無天,日日逗貓走狗,荒誕不堪。

今日,是因為顧鴻宣在賭場賭錢,賭輸了砸了人家的賭場,還傷了人,聽聞那人至今昏迷未醒,家裡人報了官,刑部來拿人了。

在府裡冷眼旁觀了這幾日,宋意甯已然是将每個人的脾性,都摸得差不多了。

大舅舅懼内,大房是大舅母吳桂芳主事,吳桂芳此人精于算計,卻心比天高,一直千方百計的想要拿管家權。

侯府式微,外祖父和外祖母自然知曉一旦管家權交給了吳桂芳,那侯府定然會敗落的更加徹底。

吳桂芳不願将事做的太過,平白擔一些污糟名聲,外祖父和外祖母年事已高,隻能靠大舅舅撐着偌大侯府,是以這麼多年,這日子就這麼糊裡糊塗的過下了。

今日,許是事情真的鬧大了,一直隐忍的雙方,有一方不願忍了。

母親曾同她說過,高門貴戶的規矩,也從她說過,寄人籬下,須放低姿态,若是鋒芒畢露,定然會惹出許多事來,久而久之,惹人厭惡,便不長久。

現下外祖母将她叫了過來,想來,她是無法獨善其身了。

不過入府那日,她便已經想好了,往後,她隻需遵從母親遺願,孝順外祖父外祖母,屆時再請二老做主,為她尋一門同侯府門戶相當的親事,嫁過去,借勢奪回父親母親留下的基業,這便夠了。

所以,外祖父和外祖母疼她,她為外祖父外祖母出頭,得罪大舅舅大舅母,也沒什麼不可的。

“甯姑娘,請随奴婢來。”

快要行至門前時,丫鬟突然帶着宋意甯拐到了後庭,從後門進了正堂,坐在了屏風後面。

丫鬟小聲說道:“老夫人說,姑娘日後要嫁高門,免不得要見識一些污糟事,今日權當是讓姑娘開開眼。”

宋意甯微怔,攥着帕子的指尖微微蜷了蜷,颔首應了,擡眸看向眼前的織錦紗帳。

堂中混亂一片,無人知曉宋意甯過來。

“啪”的一聲,隻聽顧侯爺大罵了一句“孽障”,旋即滿堂清淨。

“先前我便說,寵子太過,亦如殺子,你們偏偏不聽,如今出了這樣的事,又跑來這裡哭哭唧唧,要我給主持公道。若依我言,就該讓鴻宣在牢裡待上些時日,好好磨磨他的性子。”

顧侯爺話畢,坐在一旁一直哭着的吳桂芳聞言,起身行禮道:“父親,若非當年長峰舍了外邊的官不做,一直留在永安城孝順二老,時至今日,長峰定然不會還是校尉這等小官,鴻宣有些什麼事,定然也不會勞煩父親出手。”

“混賬!”顧侯爺氣急,又摔了一個盞子:“當初究竟是為了什麼,你們心裡清楚。”

“左右如今事情已經做下了,父親,鴻宣可是您的親孫兒,難道您真的忍心看他被帶走?刑部牢獄是什麼地方,父親應該比兒媳明白,先前那梁五郎,隻進去待了幾日,便形容枯槁,險些喪了一條命。”

吳桂芳攥着帕子,看似在哭,實則在逼迫堂上二老。

顧家現下在族譜上的孫輩,就隻有顧鴻宣一人,倘若顧鴻宣有個什麼三長兩短,那顧家說不得就要絕後了。

吳桂芳話畢,擡眸看了眼顧侯爺,見他臉色緩了幾分,立時又軟了話:“父親母親不念及鴻宣,還有清顔呢!她可是在母親您跟前兒長起來的孩子,鴻宣的妹妹,倘若今日之事鬧大了,讓我們侯府再被旁人瞧了笑話,日後她如何議親?即便是嫁了,倘若”

“夠了,此事你打算如何辦?”許久不說話的老夫人林氏,擡眸看了眼自家兒媳,眸光中威儀盡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