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(第2頁)

“好字。隻是這『遲』字最後一捺,缺了些破雪而出的力道。”

陸鴻漸說着,蘸着殘茶在案上另寫了個鐵畫銀鈎的“遲”。墨色水痕與許煙薇的字迹交疊,宛如雪地上兩道并行的車轍。

蘇玉容适時捧上新茶:“陸二公子的字果然更蒼勁有力,還請公子嘗嘗這茶烹得如何。”

陸鴻漸正欲接過杯盞,不料蘇玉容手一抖,便有幾滴茶水躍了出來。

許煙薇一愣,下意識地就用自己的手去護字帖,生怕茶水落在了字帖上。

幸好,隻是虛驚一場。

陸鴻漸皺眉:“你對這些死物何必如此上心?若是燙傷了要如何是好?”

“将軍說笑了。”許煙薇移開眼,淡淡道:“幾滴茶水還不至于燙傷,但這樣好的字帖若是毀了,豈不可惜。”

蘇玉容見狀,忙道:“都怪我笨手笨腳的,差點兒傷了字帖也傷了煙薇妹妹。”

許煙薇笑笑,心知她方才恐怕不是無意的,但此時揭穿她對許府無益,是以她道:“不妨事,表姐不必自責。”

陸鴻漸的聲音卻冷了幾分:“你對旁人倒是寬容。”

場内衆人面面相觑,顯然都覺得陸鴻漸這脾氣發得有些沒來由。

沈霁舟挑眉,玉扇忽然橫在陸鴻漸與許煙薇之間。

“将軍這破雪之勢,倒讓我想起北疆的烈馬。”他說着扇骨一轉,輕輕挑起許煙薇垂落的發絲。“可惜美人兒不是缰繩,你攥得再緊也是徒勞。”

許煙薇一怔,偏頭躲開他的扇子,發簪卻勾住了扇尾流蘇。

沈霁舟故作懊惱地“哎呀”一聲:“看來這扇子也知冷暖,非要往美人兒懷裡鑽呢。”

他這幾句玩笑話,頓時讓衆人又放松了下來。

“世子,您這扇墜上的流蘇很是别緻,瞧着倒像是女子之物。”廳中一人笑道。

沈霁舟慢條斯理地解開了與許煙薇發簪纏繞的流蘇:“舍妹在元宵燈節上猜燈謎得的彩頭,非要系在我這扇子上。不過你說得對,女子之物,還是要給女子才好。”

此時流蘇已經解下,沈霁舟又将它遞給許煙薇:“那許大姑娘就勉為其難收下吧。”

許煙薇看了一眼陸鴻漸青白的臉色,心裡忽而有幾分暢快,大大方方地接受了沈霁舟所贈。

許清瑤立在一旁看着,不知心中是何滋味。

她看得出,陸鴻漸對長姐是有些不一樣的,但沈霁舟對長姐更不一般。

或許這一切都因為,長姐是許府的嫡長女吧。

如果她不是小娘所生,如果她也是嫡出的女兒,她今日又怎會隻能這樣傻傻地站在這兒,連自己擅長的烹茶一事都要讓給蘇玉容?

若她也是嫡出,她心儀世子,未必不能争一争這份姻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