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,劉嬷嬷神色凝重地捧着那個螺钿琺琅胭脂盒走了過來。
“這這上頭”她看了一眼宋氏,低着頭沒有把話說完。
宋氏躺在床上,臉色也是一變:“查到了?”
“是,查到了。”
許雲階頓時走過來:“夫人,這是你心愛之物,這幾日可曾離手?可曾被他人碰過?”
宋氏蹙着眉頭:“不曾老爺也知,此乃我心愛之物,日日梳妝必用,從不假手他人。若要說觸碰”
她忽然看向了許煙薇:“唯有三日前,我午後小憩初醒,煙薇她們姐妹幾人前來請安時,她曾碰過此盒。”
因屋内還有沈霁舟與太醫在,宋氏頓了頓,又道:“但煙薇是我們的嫡長女,又怎麼可能在這裡頭下毒?”
隻是她心裡頭,卻已經不自覺地把這件事和許煙薇挂上鈎了。
“不可能是阿姐!”許令纭也立刻否認,“阿姐向來敬重母親,怎麼可能在母親的胭脂盒裡下毒?再說了,那天阿姐隻是碰了碰這盒子,也沒有機會下毒啊。”
衆人紛紛點頭,但還是有不少人将懷疑的目光,投在了許煙薇的身上。
許清瑤适時道:“我也不覺得是大姐姐。大姐姐與母親,能有什麼仇怨?哪有親生女兒毒害母親的道理。”
許煙薇心中一凜,宋氏卻也如是。
這世上是沒有親生女兒毒害母親的道理,但是,她并非她的親生女兒。
屋内沉默了下來,各種目光如同沉重的枷鎖,牢牢套在了許煙薇的身上。
許煙薇心下了然,今日這一切,定然是沖着她來的。雖然眼下沒有她下毒的證據,但是隻要順着查下去,一定能查到有心之人預留的證據。
她擡頭,目光掠過屋内衆人,最終落在了沈霁舟沉靜的眼眸上。
那雙眼睛裡,沒有懷疑,隻有深沉的關切和無聲地詢問——你需要我做什麼?
一絲細微的暖流劃過心田,給了許煙薇支撐的力量。
她深吸一口氣,将翻湧的心緒死死壓下,強迫自己冷靜再冷靜。
此刻,任何辯解、哭訴、憤怒都是徒勞,隻會顯得她心虛。她需要的是證據,是無可辯駁的事實嗎,更要利用對方的指控,反将一軍!
如此想着,許煙薇向前一步,對着許雲階和宋氏的方向,深深福了一禮。
“父親,母親。”她的聲音異常平穩,“母親突然遭逢此等陰毒暗算,女兒聞之心膽俱裂。此時,追查毒源,揪出真兇,确為當務之急。”
她這一句話,瞬間讓自己從“被審者”變成了“追查者”。
“不錯!”許雲階被她冷靜的态度感染,焦躁稍減。“查,必須徹查。煙薇,你有何想法?”
許煙薇微微颔首,目光轉向宋氏。
“母親,請您細想,三日前女兒觸碰那胭脂盒之前,此盒存放于何處,由誰看管?母親小憩期間,可曾有人靠近妝台?女兒觸碰之後,此盒又置于何處,可曾再被他人動過?”
她一連串的問題,條理清晰,瞬間将調查的時間線拉長,不再局限于她的觸碰。
與此同時,她緩步向前,經過沈霁舟時,不動聲色地将一個物件塞進了他的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