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中念頭急轉,面上卻不露分毫。
她立刻起身:“垂缃,更衣。哦對了,把我前幾日備下的那對赤金嵌粉寶的蝶戀花步搖拿來。”
既然是父親唯一的親妹妹回來,她在禮數上絕不能有半分輕慢。
待許煙薇帶着許令纭趕到二門内的垂花廳時,廳内已是燈火通明,暖意融融。
許雲階和宋氏坐在上首主位。
許雲階臉上帶着久别重逢的喜色,宋氏則挂着得體的笑容,隻是那笑容在看到許煙薇進來時,幾不可察地淡了一瞬。
廳中立着一位婦人,約莫三十五六歲的年紀,身穿一件極為華貴的绛紫色織金牡丹襖,身量高挑,體态豐腴,珠光寶氣,富貴逼人。
一張鵝蛋臉保養得宜,膚色白皙,眉目濃麗,顧盼間神采飛揚,通身一股子爽利幹練的勁兒,正是姑母許明悅。
此刻,她正拉着宋氏的手說話,聲音又脆又亮,像滾珠落玉盤似的。
“哎喲我的好嫂子,你是不知道,我這一路緊趕慢趕的,生怕趕不上過年。”
“寶珠那丫頭身子骨弱,路上又染了點風寒,可把我急壞了!好在菩薩保佑,進了京就安穩了。往後啊,可就要叨擾哥哥和嫂子了。”
她說話語速極快,卻字字清晰,一下子就把廳裡的氣氛烘得熱絡起來。
宋氏被她握着手,隻得含笑應着:“瞧你這話說的,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。如今回來了就好,安心住下,缺什麼隻管開口。”
許明悅目光一轉,正好看到進來的許煙薇姐妹倆,眼睛頓時一亮,松開了宋氏的手,幾步就迎了上來。
“哎喲!這就是薇丫頭和纭丫頭吧?瞧瞧,都出落成大姑娘了,真是水靈靈的!快讓姑母好好瞧瞧。”
許煙薇剛屈膝要行禮,就被她一把扶住,溫熱柔軟的手緊緊攥着她的胳膊,力道不小。
“姑母安好。”許煙薇穩住身形,從容地福了福身。
許令纭也跟着行了禮:“姑母安好。”
“好好好,快起來!”許明悅笑容滿面,上下打量着許煙薇。
“啧啧,薇丫頭這通身的氣派,這眉眼真真是随了我們許家的根骨,比我在金陵見的那些大家閨秀強了不知多少倍!”
她一邊誇着,一邊從腕上褪下一隻成色極好的羊脂白玉镯子,不由分說就往許煙薇腕上套:“多年不見,姑母的一點小意思,拿着玩兒!”
那镯子觸手溫潤細膩,便知價值不菲。
許煙薇推拒不得,隻得謝過:“謝姑母厚愛。”
許明悅又轉向許令纭,同樣是一番親熱誇贊,又塞了一對分量十足的金鑲紅寶镯子給她。
許令纭得了這麼貴重的見面禮,又見姑母如此熱情,小臉上也滿是歡喜。
一番熱鬧的寒暄後,許明悅才像是想起了什麼,一拍額頭:“瞧我,光顧着高興,倒把正主兒給忘了。”
她說着朝廳外揚聲喚道:“寶珠?寶珠!快進來見見你舅舅舅母,還有你兩個表姐!”
衆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