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話，合情合理，更顯得體貼周到。
許雲階看着沉穩大氣的長女，緊鎖的眉頭終于舒展了些許，點頭道：“你說得是，快去安排吧。”
他說着看向宋氏：“夫人，你也受累了。”
宋氏勉強扯出一個笑容，揮了揮手：“都别愣着了，菜都快涼了，繼續用飯吧。”
絲竹聲重新響起，仆婦們又開始小心翼翼地布菜。席間衆人也重新拿起筷子，試圖找回之前的氛圍。
然而，餘波難平，此時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顯得有些勉強。
許清瑤依舊低着頭，機械地扒拉着碗裡的飯菜，韓姨娘亦覺得如芒在背。
蘇玉容垂着眼，不知在想什麼。
許煙薇安靜地品嘗着一塊清蒸鲈魚，魚肉鮮嫩，她卻品出了一絲山雨欲來的寒意。
凝香苑内，氣氛凝重。
吃完團圓飯，許煙薇陪着宋氏過來探望裴寶珠。
裴寶珠此時正躺在暖榻上，蓋着厚厚的錦被，臉色依舊蒼白，但咳嗽已經止住，隻是氣息還有些短促。
因是除夕，大夫來得也慢了些，眼下剛剛診過脈，正在叮囑。
“表姑娘乃是素體虛弱，又兼路途勞頓，風寒入肺，未曾根除。方才宴席之上，人多氣濁，一時氣逆引發咳喘，并無大礙。靜養幾日，按時服藥便好。”
許明悅坐在榻邊，緊緊握着女兒微涼的手，聞言長長松了口氣，拍着胸口道：“阿彌陀佛，沒事就好，沒事就好可吓死我了！”
她轉向宋氏，面上還有幾分虛驚一場的意味：“嫂子，真是勞煩你和大哥了，大過年的，還驚動了大夫”
宋氏忙道：“妹妹說的哪裡話，寶珠在我這兒，就跟自己女兒一樣。眼下沒事就好，你也能安心了。”
許煙薇也道：“小廚房已經在為姑母和表妹準備吃食，一會兒就送來。”
許明悅感激道：“勞煩嫂子這樣記挂着我和寶珠，我我”
她說着拿起帕子拭着眼角，似有淚意。
就在這時，垂缃端着熬好的安神湯水進來了。
她身後還跟着一個小丫鬟，手裡捧着托盤，托盤上放着的正是那方疊得整整齊齊的素白絹帕。
“姑太太，夫人。”垂缃福身行禮，“這是表姑娘遺落的帕子，大姑娘吩咐仔細收好送過來。安神湯也熬好了，請表姑娘趁熱用些吧。”
許明悅客氣地謝過，随手接過了垂缃遞上的帕子。隻是剛拿到手上，她狀似随意地看了一眼，就輕輕地“咦”了一聲。
她眉頭微蹙，用指尖指着帕子上那一點點并不明顯的粉末，臉色微變：“這是什麼？”
宋氏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，心頭一跳：“這是這是藥粉？”
許明悅頓時站起身來：“這難道是有人刻意在這帕子上下了藥粉，想要害我的寶珠？哎喲”
她說着便哭天抹淚起來：“是誰看我的寶珠不順眼，竟然要用這樣歹毒的法子害她嫂嫂，嫂嫂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！”
宋氏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，她猛地看向垂缃，厲色道：“這帕子是在哪裡撿到的？可曾經過他人之手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