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黎卻仿佛毫無所覺。
她隻是安靜地、謙恭地垂着頭,将這個無解的難題,輕輕抛給了高坐之上的太後。
殿内靜得能聽見窗外寒風刮過檐角的嗚咽。
永安公主臉上那完美的笑容,此刻像一張僵硬的面具。
一絲裂痕從嘴角蔓延開。她精心設計的局,環環相扣。
隻要沈黎畏懼,隻要沈黎後退,就會落入她預設的下一步。
可沈黎沒有。
她非但沒有後退,反而用一種誰也料想不到的方式,将了她一軍。
高坐之上的太後,那雙看似渾濁的眼睛裡,此刻卻清明一片。
她慢慢地、一寸一寸地掃過底下跪着的兩個女孩兒。一個嬌憨可人,一個清冷沉靜。
她活了這一輩子,什麼樣的人,什麼樣的事沒見過。
小輩們這點九曲回腸,在她眼裡,不過是後花園裡小貓小狗的嬉鬧。
隻是,有的嬉鬧無傷大雅,有的,卻藏着要命的爪牙。
半晌,太後終于發出一聲輕歎,那聲音帶着老人家特有的疲憊。
卻又有一種不容置疑的份量。
“都起來吧。”
她的目光落在崔令儀身上,溫和卻疏離。
“好孩子,哀家知道你的孝心。可這大好年華,正該去賞雪尋梅,才不辜負。去吧,替哀家也多看幾眼那梅花的風骨。”
這話一出,崔令儀的臉色瞬間白了。
這是拒絕。
是委婉,卻又無比清晰的拒絕。
太後轉向沈黎,聲音裡的暖意,明顯多了幾分。
“至于沈家的丫頭”
她頓了頓,像是真的在認真思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