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夫人的話,那天晚上,掌櫃說東家來了,讓我們幾個夥計都老實待着,不許亂走動。”
王三咽了咽口水,提心吊膽開口,“但是我們其實都沒看見東家的人影,隻是聽掌櫃這麼說,後來不知怎的,說是東家的丫鬟不見了,掌櫃就讓我們都出去四處尋找。”
“我們幾個夥計在附近的街巷裡找了好一陣子,到處都找遍了,也沒見着什麼丫鬟的影子。掌櫃也跟着出去找了,我們找累了就先回了藥鋪,以為掌櫃也會很快回來。”
王三停頓了一下,似乎在回想着當時的情況,有些猶豫,“可是我們等了半天,一直等到深更半夜,掌櫃都沒有回來,我們都當他是回自己家了,也就各自散了。”
“然後呢?”侯夫人手攥着床沿,指節都泛了白,急不可耐地追問。
“第二天一大早,有商戶送來一批珍奇藥材,按規矩需要掌櫃親自檢查入庫,可是等了大半個時辰,掌櫃還是沒來,二掌櫃派小的跑去掌櫃家裡尋他,誰知掌櫃的婆娘說,掌櫃一夜都未歸家,不知道去了哪裡。”
王三越說越小聲,似乎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尋常:“到了那天半下午,掌櫃才匆匆忙忙趕回藥鋪,小的看他身上穿的還是前一天的那身衣服,上面泥迹斑斑的,也不知道去了哪裡,小的知道的就這麼多。”
王三說完,屋裡半晌沒有聲音,他擡頭飛快掃了一眼,隻見侯夫人面色青白,他心裡打鼓,硬着頭皮補了一句:“來找小的的那個大人說,小的來侯府回話,有賞錢拿。”
侯夫人此時已經心亂如麻,哪裡還顧得上這些。
傅雲汐不大耐煩從自己的荷包裡随便掏出幾個銀錠子,看也不看,随手就扔在了地上。
王三眼睛一亮,連忙膝行過去,小心翼翼地将銀錠子一個個撿起來,放在手心裡很小心地吹了口氣,用袖子擦了擦,又掂了掂重量,頓時大喜過望,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。
“多謝夫人,多謝小姐!夫人小姐長命百歲!”
侯夫人氣得連氣都喘不上來,胸口劇烈起伏,咬着牙說:“這就是鐵證,就是薛挽害死了少軒,把那個掌櫃押過來審問,我要親自審他!”
“姑母,您冷靜些。”傅雲汐連忙扶住搖搖欲墜的侯夫人,溫聲安撫,“這事急不得,隻是一個小夥計的話,薛挽大可以不認,我們要從長計議,一出手就讓她絕無翻身的餘地。”
侯夫人火氣壓不住,甩開她的手。
就在這時,外面的丫鬟隔着門禀報:“夫人,四少夫人來了,帶了補品,特地來看望您。”
傅雲汐心中一驚,懷疑是自己派人悄悄監視善濟堂的事被薛挽察覺,連忙對侯夫人說:“姑母,現在不宜見她,讓人把她打發走,就說身子不适,不便見客。”
可侯夫人聽到薛挽的名字,滿心的怒火已經被熊熊點起,一把将桌案上裝參湯的瓷碗砸在地上,碎片四濺:“她好大的膽子,現在來見我,是來跟我示威的嗎。”
“叫她進來!”侯夫人聲音尖銳,“我倒要看看,她殺了我的兒子,還要在我面前耍什麼把戲!”
“姑母!”傅雲汐大驚。
但侯夫人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。
傅雲汐眼見侯夫人根本聽不進去自己的勸,心裡惱怒她如此沖動愚蠢,隻能使眼色給自己的丫鬟,低聲吩咐:“快把王三帶走,别讓薛挽看見了。”
丫鬟會意,立刻上前将還在地上的王三拉起來,從側門匆忙帶走。
很快,門外傳來腳步聲,薛挽款款而來。
薛挽一進門,視線在滿地的碎瓷片上停留了一瞬就移開,仿佛什麼都沒看見一般。
“聽說夫人又病了,我帶來一些上好的血燕,給夫人補補身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