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默眼皮一跳,眼淚毫無預兆的掉在孝服上。
“我的娘啊!”他的聲音像是劈了叉:“你怎麼就走了啊!”
他心裡很奇怪,他到底在哭誰。
李老倌微微點頭,王大爺心裡蠻不是滋味的“滋”了一聲。
“調子不對,氣太浮。”李老倌從包裡摸出一包紙巾:“但是眼淚是真的,這就比啥都強,以後好好跟我學,這樣你的嗓子不會廢,眼睛不會瞎。”
林默接住紙巾,是包新的。
十一點,李老倌和林默一起走出醫院大門,門口停着一輛破爛面包車。
車窗上貼着黑膜,路燈的照射下好像看見兩個穿着孝服的女人,好像畫了個淚痕妝。
李老倌拉開副駕駛的門就坐了進去。
後車門從裡面拉開,其中一個女人對着林默笑了一下。
“事主要求哭足三個小時。”
林墨聞着車裡的香燭味,聽見李老倌的聲音從前排傳過來。
“記住,孝服不能沾葷腥,哭的時候要露出腳踝,一步三磕頭,别踩靈堂門檻”
車窗外的路燈快速的往後退去,像是串起來的鬼火一般。
他摸出手機,3756元的餘額在黑暗中閃過。
面包車在城郊巷子口停下,深處亮着燈。
林默跟着一行人往裡走,四周黑黢黢的也看不清楚什麼。
靈堂搭在室外,黑白照片上的老太笑的慈眉善目,供桌上的長明燈被吹的左右搖擺。
“跪下。”李老倌低喝一聲。
林墨聽話的跪在蒲團上,裡面的稻草紮的人膝蓋生疼。
旁邊的女人已經哭開了,咿咿呀呀的像是在唱歌,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淌。
林默深吸一口氣,萬千複雜情緒堵在喉嚨口,終于化作一聲哭嚎。
“我的親娘啊!你怎麼不等我啊!”
吓的一旁打牌的真孝子手一抖,一張麻将掉下桌子。
林墨不知道哭了多久,直到嗓子啞的發不出聲,直到李老倌将他從地上拉起,這才發現天邊已經有了一抹魚肚白。
面包車在醫院後門停下,臨下車時。
李老倌往他兜裡放了個信封,又給他遞了兩個饅頭一杯豆漿。
林默看着手裡熱乎的饅頭,隐隐覺得還能再哭一會兒。
手機震了震,科室群裡張主任發消息:“林默,八點上班後去催費。”
笑容僵在臉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