緊閉的房門被人從外推開,淩冽夜風夾着冷冽的松木香湧入。
“硯兒回來了,可有用晚膳?”謝老夫人起身,慈愛的看着孫子。
謝硯站在門口,溫潤的桃花眼中盡是寒霜,“是你做的,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。”
謝老夫人瞳孔震顫,苦笑搖頭。
“這些年你僞裝的很辛苦吧。從小你就冷心冷情,八歲那年,你離家出走,整整十日方歸家。回來後你就像變了個人,臉上時常帶笑,也不再說那驚世駭俗的話,大家都以為你是受了驚,一夜之間性情大變。”
“整整十一年,滿府上下竟無一人看清你的真面目。”
“可是,你是我一手帶大的,人的外貌能變,習慣卻變不了,無論你表現的多麼溫文爾雅,卻始終掩蓋不了你骨子裡的淡漠寡情。”
謝老夫人凝視着眼前這個她最看重的孫子,滿目遺憾,“假的永遠成不了真,我原以為你對誰都無情,可沒想到,我還是看錯了。你這樣冷血的怪物,竟然對自己的寡嫂動了真心。”
謝硯眸光微顫,面色冰冷,“沒有心的人,如何動情,我看你是癔症了。”
謝老夫人拄着拐杖,佝偻着身子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,原本銳利的眼神此刻混沌污濁,仿若耗盡了元氣。
“你錯了,越是無心,便越是重情,你若動情,便是一生。謝硯,你是謝國公府唯一的希望,我不允許你因一女子葬送自己的前途。姜姒是我讓人發賣的,你恨我也好,怨我也罷,再來一次,我依然會如此做。”
“發賣?”謝硯捏着染血的帕子,雙目赤紅,“賣去哪?賣到幽冥地獄嗎?”
沙啞的男聲如野獸般低吼。
“你可知,她隻有三個月壽命了,昨日她剛剛救了三妹妹,今日你便讓人害了她。”
喘息聲如拉大鋸般在他喉頭呼嘯,隐忍了一路的血氣再也壓抑不住。
“噗!”一口血噴出,手腕上的佛珠應聲碎裂,一顆接一顆從手腕上跌落。
戾氣在他周身呼嘯,蒼白的臉上,浮起邪魅瘋戾的笑。
他抽出腰間軟劍,一步一步走向老夫人,“您總說謝家人均應克己複禮,遵紀守法,無論是誰,犯錯都要受罰。如今,您殺了人,按律當誅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