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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院那天沒人來接我。
奶奶的司機把我像一件行李一樣,送回了那棟冰冷的房子。
客廳裡坐滿了陌生人。
爸爸和媽媽分别坐在長桌的兩端,隔着楚河漢界,神情冰冷。
他們中間是幾個穿着黑色西裝、神情嚴肅的律師。
沒有争吵,隻有紙張翻動的沙沙聲,和律師們不帶感情的陳述。
“根據婚姻法規定,婚内共同财産應進行平均分割。”
“顧先生名下的遠航集團股份,周女士占有百分之三十的權益。”
爸爸冷笑一聲,點燃一根煙。
“她憑什麼?公司是我一手打拼下來的!”
媽媽那邊的律師立刻反駁。
“周女士作為全職太太,為家庭的付出,同樣是公司發展的基石。這一點,法律是支持的。”
媽媽全程沒有說話,隻是端着一杯咖啡,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,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。
我找了個角落的沙發坐下,把自己縮成一小團。
我聽着他們帶來的律師,為了房子、車子、股票、存款,每一分錢,都進行着激烈的争辯。
他們像兩頭為了領地而戰的野獸,寸土不讓。
他們把他們十幾年的婚姻,明碼标價,切割得清清楚楚。
卻沒有一個人,看我一眼。
沒有一個人,提起我的名字。
我就像這個屋子裡的一件舊家具,被遺忘在角落,布滿灰塵。
這場拉鋸戰,持續了整整一個下午。
直到兩個爺爺奶奶推門而入。
他們兩個早就離婚了二十多年,此刻卻為了兒子的事情,罕見地同時出現。
奶奶一進門就用那雙精明的眼睛掃視全場,最後落在我爸爸身上,恨鐵不成鋼地罵了一句。
“沒用的東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