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晨,他将昨晚拍攝的照片導入電腦,進行了紅外增強處理。
屏幕上,他用記号筆寫下的黑色字迹依舊清晰,但在那行水汽凝結的字下方,竟然還隐約浮現出另一行更淡、仿佛滲透進玻璃内部的筆迹:
“可你已看了七分鐘。”
沈默的瞳孔驟然收縮。
他猛地回憶起來——昨晚刮胡子的時候,他确實在鏡子前站了很久。
低頭沖洗剃刀,擡頭檢查下颌,整理襯衫的領帶視線在鏡面上斷斷續續,但總停留時長,确實接近七分鐘。
他以為自己在觀察鏡子,殊不知,是鏡子裡的“它”,在觀察他,甚至在“吸收”他。
他立刻找來工具,毫不猶豫地将整面浴室鏡從牆上拆了下來,用一塊事先準備好的磨砂不反光亞克力闆取而代之。
污染在加深,而且正在從内部影響到外部。
為了驗證這個可怕的猜想,沈默設計了一個“雙盲認知測試”。
他請來了對他的言行舉止最熟悉的實習生林小雅。
他告訴她,這是一項關于ai模仿人類微表情的識别測試。
他播放了一段經過剪輯的視頻,畫面中是他本人正在陳述案情的錄像。
但其中一半,是他前幾天真實錄制的片段;另一半,則是用最先進的ai技術,深度模拟他的聲線、口型與表情生成的僞造影像。
他要求林小雅在不知情的情況下,指出她認為哪一段“最不像沈默”。
林小雅看得非常認真。
視頻播放完畢,她幾乎沒有絲毫猶豫,指着屏幕上的一段畫面說:“這段,沈老師。他說話的時候,左邊眉毛不應該那樣動一下,感覺很刻意。”
沈默的心,沉入了谷底。
因為林小雅指出的那一段,恰恰是他本人真實拍攝的錄像。
而那個不自然的“左眉抽動”,正是他這三天以來,自己都未曾察覺,卻被監控捕捉到的新增微表情。
他默默關閉了設備,對林小雅道了謝。
他已經得到了答案。
污染已經不僅僅是内在的細胞侵蝕,它已經開始影響到外部世界對“沈默”這個身份的感知。
“它”正在篡改别人記憶中的他,用新的習慣覆蓋舊的印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