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為這個小小的實驗起名為“身份解離測試”。
報告的措辭極其專業,引經據典,聲稱沈默因長期處理高危異常事件,精神壓力過載,出現了顯著的人格解體症狀,将自己的責任與失敗歸咎于一個想象出的“教師”人格,并建議立即進行隔離觀察與心理幹預。
蘇晚螢看得很快,眉頭越皺越緊。
她沒有像沈默預想的那樣驚慌或擔憂,而是将報告往桌上一推,眼神銳利地看着他,語氣帶着不容置疑的否定:“這上面寫的不是你。”
“為什麼?”沈默的聲音保持着絕對的冷靜,手中的筆已經準備好記錄。
“邏輯不對。”蘇晚螢斬釘截鐵地說,“報告說你試圖通過構建一個‘教師’人格來逃避責任。但你不是這樣的人。沈默,我認識的你,永遠是第一個把所有責任扛在自己肩上的人,哪怕那責任會壓垮你。你會自責,會痛苦,但你絕不會回避。這份報告,從根源上就否定了你的核心人格。所以,它是假的。”
沈默手中的筆尖在紙上留下了一個沉重的圓點。
他成功了。
蘇晚螢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,通過他最根本的行為邏輯,識破了僞裝。
這證明,“沈默”這個身份,并非一張可以被輕易塗改的白紙。
它的存在,由無數真實的行為和選擇所鑄就,擁有無法被輕易篡改的深度與紋理。
他收起報告,在自己的筆記本上,用力寫下了一行新的錨定語:“我的存在,不由他人定義。”
第二天,沈默主動向總部申請重返一線崗位。
消息傳來,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,卻又對他的附加條件感到困惑。
他要求,未來所有需要他參加的會議,原則上采用加密語音連線;如果必須現場交流,他會佩戴一副特制的墨鏡,并且拒絕任何無必要的肢體接觸。
他的要求得到了批準。
當沈默再次踏入那間熟悉的會議室時,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臉上那副造型奇特的墨鏡上。
鏡片呈現出一種近乎完美的鏡面效果,将會議室裡每一個人的臉龐、每一盞燈光都清晰地反射回去,卻看不到他自己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