博物館的旋轉門在九點整準時開啟。
沈默站在監控室的單向玻璃後,指節抵着下巴。
他能看見展廳入口處,穿西裝的禮儀小姐正彎腰遞出參觀手冊,銀鈴般的"歡迎"被人群的嘈雜吞掉大半。
小吳的鍵盤聲在身後響成一片,探測儀的紅光在他眼鏡片上跳動:"人流量峰值在預計範圍内,腦波監測儀連了三十個樣本沈哥,你看第三排那個戴鴨舌帽的,心率比平均高了十五。"
"正常。"沈默的目光掃過牆上的挂鐘,分針正朝"12"移動。
他摸了摸口袋裡的顯微鑷,金屬柄貼着皮膚的涼意讓他想起昨夜在解剖室調試阻尼劑的場景——那根合成絲在電子顯微鏡下泛着幽藍,像根細得不能再細的鋼針。"前二十分鐘是安全區,殘響需要積累共鳴。"
小吳的喉結動了動,手指在觸控闆上劃出殘影:"可程老說這雙舞鞋是民國名伶的遺物,她最後一場演出就是謝幕時摔斷了腿"
"所以我們要讓曆史重演。"沈默打斷他,目光落在最大的監控屏上。
特展展廳中央,十三件展品在環形射燈下各占一方,最醒目的玻璃展櫃裡,那雙緞面舞鞋靜靜躺着,鞋尖微翹,像隻蓄勢待發的天鵝。
時間一分一秒爬過。
小吳突然屏住呼吸。
監控屏上,所有樣本的腦波曲線同時出現細微震顫,像被石子驚起的水面。
展廳裡的背景音樂不知何時換成了《天鵝之死》,小提琴的嗚咽混着觀衆的低語,在玻璃穹頂下蕩出回音。
沈默看見穿藍裙子的小女孩踮腳扒着展櫃,她的瞳孔正在收縮——不是因為光線,是虹膜括約肌在不受控地抽搐。
"沈哥!"小吳的聲音破了音,"前二十分鐘前二十分鐘的安全區沒了!
腦波同步率達到78,呼吸頻率統一成每分鐘十二次!"他抓起桌上的馬克筆,在白闆上畫出劇烈起伏的曲線,"這是集體淺層夢境的特征,他們在共享視覺!"
沈默的後頸起了一層雞皮疙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