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章(第1頁)

畫面裡的“蘇晚螢”轉身時,發梢掃過鏡頭,沈墨猛地湊近——那不是蘇晚螢的發旋,是1983年領舞照片裡,女孩耳後那縷翹起的碎發。

最後一幀,“她”的臉突然扭曲,皮膚下浮出青紫色的血管,眼尾揚起的弧度和展櫃裡舞鞋的鞋尖翹起角度完全一緻。

“我不是在記錄事件。”林導的聲音像被扼住了喉嚨,“我在幫它重演。”

沈墨把所有人趕到監控室角落,自己站在白闆前,用紅色馬克筆重重畫了個圈:“殘響已經脫離具體物品,以‘文化記憶’為介質。它需要‘謝幕者’完成儀式,而‘謝幕’的定義是‘觀衆鼓掌到結束’。”他指向林導的視頻,“現在它要的是‘有人相信這是謝幕’,所以需要主持人。”

“那怎麼破?”小吳攥着鼠标,指節發白。

“制造‘自願未完成’的認知錨點。”沈墨的筆尖戳穿白闆,“必須有人‘扮演’謝幕者,但動作‘差07秒’且‘主動中斷’。這樣它的規則會被打破,因為‘未完成’是主持者的選擇,不是外力阻撓。”

蘇晚螢突然站起來,椅子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。

她從包裡取出展覽日志,翻到“策展人職責”那頁,鋼筆尖抵着紙頁:“儀式的主持者,有權終止儀式。”她擡頭時,眼睛亮得驚人,“我來。”

“不行。”沈墨的聲音發緊,“它會寄生在你身上,像之前那些打印店的人一樣——”

“你看過1983年的報道嗎?”蘇晚螢打斷他,指尖撫過展櫃上的唇印,“領舞姑娘叫周小棠,她媽媽是博物館的老員工,當年把這雙舞鞋捐給我們時說,小棠最後說的話是‘媽,我鞋帶你系錯了’。”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,“她連死都在在意儀式的完美。現在我要告訴它,主持者可以不完美。”

淩晨四點,空蕩的展廳裡隻亮着舞台追光燈。

蘇晚螢站在聚光燈中心,藍裙是從道具庫借的,裙角掃過地面時,能聽見細碎的沙沙聲——那是霜狀沉積從展品表面剝落的聲音。

沈墨藏在幕布後,手心裡全是汗。

他看着蘇晚螢擡起手臂,動作和視頻裡的“她”分毫不差:第一圈轉身,第二圈擡腕,第三圈第十二圈半時,她突然停住,腰肢微彎,卻沒有完全鞠下去。

“咔哒。”

極輕的一聲,像鞋帶崩斷。

沈墨沖上台時,蘇晚螢正盯着自己的手腕——那裡有道淡青色的痕迹,像被無形的繩子勒過。

所有展品表面的霜紋同時龜裂,細小的碎片簌簌落在地面,在追光燈下閃着冷光。

“成功了?”小吳從監控室跑出來,舉着平闆電腦,“所有異常數據都在下跌!”

蘇晚螢摸向自己的後頸,那裡有塊溫熱的觸感,像被誰輕輕按了一下。

她看向展櫃,舞鞋的鞋帶不知何時松開了,黑色綢帶軟塌塌地垂着,再不是标準的蝴蝶結。

窗外泛起魚肚白時,博物館的電力系統突然自動恢複。

沈墨看着重新亮起的頂燈,突然注意到展櫃玻璃上多了道裂紋——從舞鞋的位置開始,蜿蜒着爬向“十三件展品”的标簽。

他蹲下身,撿起一片霜狀碎片。

碎片在指尖融化,留下極淡的鹹味,像眼淚。

(次日清晨,博物館電力系統自動恢複,十三件展品被檢測為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