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7章(第1頁)

"幫我掃描手稿。"沈默的聲音放輕,像在哄受驚的貓,"做成透明膠片,今晚閉館後貼在原畫位牆上。"

林硯的睫毛顫了顫:"然後呢?"

"無畫,無聲,無人。"沈默摸出冷光燈的遙控器,"隻有空白的虛影。"

閉館後的展廳像座寂靜的墳。

小舟(林硯)踮腳将膠片貼在牆面上時,沈默的後頸又開始發緊——和昨夜沖進蘇晚螢宿舍時的感覺一樣,像有根細針在皮膚下遊走。

冷光燈"咔嗒"亮起。

純白的牆面映出膠片上的空白手稿,沒有舞者,沒有線條,隻有一片均勻的灰白,像被擦淨的黑闆。

"出去。"沈默推着林硯往門口走,"從現在到天亮,别讓任何人進來。"

監控屏幕的藍光在他臉上跳動。

淩晨兩點,溫濕度計的指針穩在22c50;淩晨三點,電磁檢測儀的綠條始終停在0;淩晨五點,第一縷晨光漫進窗戶時,牆面依然隻有那片空白。

"成功了。"林硯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來,帶着哭腔,"姑母的執念沒動。"

但陳策展的憤怒比晨光來得更快。

九點整,他踹開展廳門時,膠片已經被撕成碎片散在地上。

老人彎腰去撿,指尖碰到碎片的瞬間突然僵住,瞳孔劇烈收縮,嘴唇無意識地開合,像在默念什麼。

沈默的腦波記錄儀發出輕響。

他盯着跳動的波形圖,θ波在137hz處突然拔高,形成尖銳的峰,卻在07秒後被洶湧的α波淹沒。

"我我不該補完它。"陳策展的聲音發顫,他踉跄後退撞在展櫃上,"那空白那空白是她的呼吸。"

解剖室的無影燈在淩晨再次亮起時,沈默的白大褂上沾着蘇晚螢的血樣。

腦電圖儀的紙帶緩緩吐出曲線,07hz的殘留波不再連貫,中間裂開一道平直的縫隙——正是昨夜她無夢的"空白睡眠"時段。

他望向窗外,博物館的玻璃幕牆在晨光裡泛着淡金。

那個蘇晚螢面孔的舞者剪影還在,但這一次,她沒有擡手指向美術館,而是雙手交疊在胸前,像在說:我已看完。

"真正的破局,不是戰勝執念。"他對着空氣說,聲音輕得像歎息,"是教會它如何結束。"

解剖台角落的屍檢報告被風掀起一頁,最上面的名字是:"第三任守夜人,死亡時間:淩晨三點十七分。"

沈默的手指懸在報告上方,手機突然震動。

是林導發來的視頻,畫面裡,美術館的紅布正在被揭開,七件展品在聚光燈下泛着冷光,其中一件青銅鼎的表面,隐約浮現出類似空白手稿的紋路。

他抓起解剖刀走向冷藏櫃,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解剖室裡格外清晰。

冷藏櫃的數字顯示屏閃爍着幽藍的光,最下層抽屜的标簽上,"第三任守夜人"幾個字被紅筆圈了又圈,墨迹還未幹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