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8章(第1頁)

解剖室的冷風機發出細微的嗡鳴,沈默的指尖懸在冷藏櫃抽屜的金屬把手上足有半分鐘。

第三任守夜人的屍檢報告就攤在解剖台上,他昨晚在顯微鏡下标注的“鼓膜異常”四個字被紅筆圈了三次,墨迹在燈光下泛着暗紫。

“再看一次。”他對着空氣說,聲音被護目鏡悶得發悶。

手套撕開密封袋的脆響驚得牆角的電子秤跳了01克——這是他特意校準過的精密儀器,任何細微震動都會觸發警報。

屍體的眼睑被他用鑷子輕輕翻開,鞏膜上的血絲已經凝結成暗褐色的網。

當金屬探針觸到耳屏時,他的呼吸突然一滞——左側鼓膜的穿孔邊緣不是常見的放射狀撕裂,而是呈現出規則的波浪形褶皺,像被某種周期性震動反複切割過。

“頻率共振。”他喃喃着,轉身抓起桌上的聲波分析儀。

傳感器貼在耳道口的瞬間,屏幕上跳出的波形圖讓他後頸泛起涼意:十二段脈沖波整齊排列,每段間隔精确到593秒,波峰高度誤差不超過02分貝。

“和博物館那卷被撕毀的膠片”他翻出前幾日蘇晚螢被采血時的腦波記錄,θ波在137赫茲處的尖峰突然在腦海裡炸開。

那天陳策展說“空白是她的呼吸”,此刻看來,所謂的“空白”根本是殘響在等待——等待這十二段脈沖補全某種循環。

手機在解剖服口袋裡震動時,他的指尖正懸在波形圖的第十二段末尾。

林導的臉出現在視頻通話裡,背景是殡儀館泛着黴味的監控室,鏡頭抖得厲害:“沈法醫,你讓我查的焚化爐後巷監控”

畫面切到淩晨1:13,四個身影從陰影裡魚貫而出。

沈默的瞳孔驟然收縮——他們的步幅、擺臂角度完全一緻,像是被同一根線牽着的提線木偶。

當四人同時跪地、從懷裡摸出骨笛時,他的喉結動了動:“暫停。”

放大後的骨笛在屏幕上泛着青灰,每根笛身的弧度、指孔間距甚至表面的骨紋走向都分毫不差。

“這不是手工能做出來的。”他抓起桌上的遊标卡尺,對着屏幕上的骨笛虛影量了三次,“長度173厘米,和成人尺骨完全吻合。”

“更邪門的在後面。”林導的聲音帶着顫音,視頻繼續播放。

四人将骨笛湊到唇邊的瞬間,監控的雪花突然密集起來,三秒後,四個身影同時栽倒,骨笛滾落在地。

“他們他們吹的根本不是氣。”林導吞咽的聲音清晰可聞,“我調了慢放,你看——”

慢放鏡頭裡,四人的喉結沒有起伏,胸腔沒有擴張,反而是鼻腔裡滲出淡紅色的霧氣,順着笛孔鑽了進去。

沈默的白大褂被冷汗浸透,他突然想起冷藏櫃裡第三任守夜人的解剖記錄:死者肺部有大量血性泡沫,像是被某種液體逆灌進呼吸道——但那液體,根本不是水。

“遷墳記錄。”他對着手機說,“查這四個人的殡葬檔案,特别是五年前城郊亂葬崗遷移的名單。”

二十分鐘後,林導的回複發來時,沈默正在比對骨笛的ct掃描圖。

手機屏幕上的excel表格裡,四個名字被紅筆圈出,而名單末尾的“應遷13人,實遷1人”幾個字刺得他眼睛發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