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0章(第1頁)

霧氣漫過殡儀館的紅磚牆,将沈墨的影子拉得細長。

他望着那道逐漸清晰的灰布軍裝身影,喉結動了動——手機在掌心震得發燙,是周警官的來電。

"沈法醫,大半夜調建築模型?"電話那頭傳來抽電子煙的嘶啦聲,"那玩意兒在檔案館鎖着,我得找保管科老陳"

"周隊。"沈墨打斷他,指節抵着窗台的霜花,"您上次說第三個守夜人臨死前抓着耳朵喊有聲音在骨頭裡跑。"他低頭翻開建築圖紙,鉛筆尖點在焚化爐後巷的u形回廊上,"如果笛聲在這種結構裡形成駐波,共振頻率剛好能穿透顱骨。"

電話裡的抽氣聲清晰可聞。

周警官的警徽鍊在領口叮當作響,沈墨甚至能想象他皺起的八字眉——這位總在案發現場燒艾草的民警,此刻正對着電腦揉太陽穴:"行吧,我現在去局裡調。

但先說好"

"謝謝。"沈墨挂斷電話,轉身時白大褂下擺掃過桌角的骨笛。

解剖刀在他指間轉了半圈,精準劃開實驗室的聲波幹涉儀封條。

三小時後,周警官抱着泛黃的藍圖沖進法醫室時,沈墨正盯着顯示器上跳動的波形。"u形回廊的牆體共振頻率是593赫茲。"他頭也不回,鑷子夾起骨笛指向圖紙上的回廊弧度,"和守夜人死亡間隔完全一緻。"

周警官把藍圖拍在桌上,油墨味混着他身上的煙草氣:"你說的駐波真能讓人聽見不存在的聲音?"

"不是聽見。"沈墨調出一段音頻,"是腦幹聽覺中樞被共振激活。"他按下播放鍵,揚聲器裡先是刺耳的蜂鳴,逐漸剝離出模糊的男聲:"王鐵柱、李桂花、張二牛"語速快得像機關槍,"每分鐘十二人,和當年軍醫登記速度吻合。"

周警官的喉結滾了滾:"這他媽是"

"是周明遠的登記錄音。"沈墨關掉儀器,"骨笛是介質,笛聲是鑰匙。

每吹一次,就相當于按動播放鍵。"他抓起外套走向門口,"現在需要老吳的傳喚記錄。"

老吳被帶進詢問室時,褲腳還沾着墳頭的濕泥。

他盯着沈墨胸前的工作牌,手指絞着褪色的藍布衫:"警、警察同志,我就是幫着遷墳"

"上個月十五,你賣了七具遺骨換酒錢。"沈墨把物證袋拍在桌上,裡面是半塊帶鋸痕的肋骨,"包括周明遠的。"

老吳的臉瞬間煞白。

他張了張嘴,喉結動了三次才擠出聲:"我、我就拿了七根可那笛子不該隻剩一根啊!"

沈墨的瞳孔驟然收縮。

他掏出手機翻火化記錄,指尖在屏幕上劃得飛快——近三個月的無名屍火化時間:3月2日、3月9日、3月16日間隔恰好七天。"補錄進度。"他擡頭時,後頸的寒毛根根豎起,"已經到第七個了。"

深夜的殡儀館後巷泛着冷光。

小舟蹲在牆根,指尖捏着細沙緩緩撒開。

她的帆布鞋沾着露水,發梢垂落時掃過沈墨的手背——那是在說"準備好了"。

阿黃趴在角落,耳朵警覺地豎成三角形,見沈墨點頭,才垂下腦袋打了個響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