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8章(第1頁)

解剖室的冷光燈在淩晨五點依然刺眼。

沈默站在物證櫃前,白大褂袖口沾着半滴未擦淨的顯影液,正沿着那封心跳信封的纖維走向完全一緻。"電腦屏幕上,空氣流動模拟圖正在旋轉,黃色光帶追着信紙移動軌迹:"它膨脹時吸入空氣,收縮時排出,像肺。"他突然壓低聲音,"老沈,這不是紙在動,是執念在生長。"

沈默的後頸泛起一層薄汗。

他想起昨夜夢裡反複撕扯的白紙,碎屑落在枕頭邊,清晨竟真的在床單上找到半片——邊緣毛糙,和展櫃裡那封信的卷角弧度完全吻合。

解剖室的恒溫培養箱發出"叮"的輕響時,暮色正漫過百葉窗。

沈默戴着防割手套,将母親的鋼筆浸入顯影液,筆尖溝槽裡浮出極細的反寫壓痕,像用指甲在紙背用力書寫留下的印子:"你不回,我就一直寫。"

他換了支空筆管,注入蒸餾水,放進模拟人體37c的培養箱。

三小時後,透明水體裡浮出淡金色螺旋——起筆、頓筆、收鋒,和母親寫"晚"字時的運筆軌迹分毫不差。

"它不需要手,隻需要書寫環境。"沈默對着電話說,目光掃過窗外漸沉的暮色,"從現在起,所有存放私密信件的抽屜、鎖着舊物的木箱、甚至寫日記的書桌都是它的巢。"

博物館的射燈在此時調暗,展櫃裡的信緩緩卷曲邊緣,像一隻悄然閉合的眼。

門鈴聲響起時,沈默正将培養箱數據錄入筆記本。

透過貓眼,陳姨的身影有些模糊,她懷裡抱着個桐木盒子,盒蓋邊緣沾着舊年的糨糊痕迹。

"小沈啊,"她的聲音隔着門闆傳來,帶着點沙啞的哽咽,"這是你媽臨走前塞在床底的她說"

沈默的手搭在門把上,指節微微發顫。

桐木盒的木紋在門縫裡投下陰影,像一封未拆的信,正靜靜等待被打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