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0章(第1頁)

你淺睡時語言中樞的激活頻率,和阿姨念信的語速完全同步!"他推了推滑下來的眼鏡,"更邪門的是"他調出另一張圖,右側前額葉區域有團明亮的光斑規律閃爍,"每次你靠近信盒,這裡就開始準備角色切換——你的大腦在學阿姨的說話模式。"

沈默的後頸又泛起薄汗。

他想起昨夜夢境:老式台燈下,信紙上的墨迹自己蠕動成母親的字迹,而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抓起鋼筆,在空白處寫下"我回來了"。

此刻他攤開右手,掌紋裡果然有一道淡黑印子,像被鋼筆尖壓過的痕迹。

"看這個。"小舟的手語突然在身後亮起。

他轉頭,發現她不知何時已跪在地上,黑絨布鋪了滿地毯,七封信平展展躺在上面,石墨粉在月光下泛着銀灰。

她指尖快速比劃:"前四封是阿姨的筆壓,後三封"她用鑷子夾起第七封信,石墨粉顯影出更深的痕迹,"是你的運筆習慣。

起筆輕,收筆頓,和你寫解剖報告時一樣。"她的手指突然急促抖動,"最後一句這次換我等你,落筆時筆尖戳破了紙——你昨天淩晨三點是不是抓過鋼筆?"

沈默猛地想起床頭櫃上那支鋼筆,今早發現筆帽沒蓋嚴,墨水在枕巾上洇了個小圈。

他摸出解剖刀,刀尖輕輕挑起信紙背面——極細的劃痕像微型刻度,從2018年12月10日(母親去世日)開始,每隔七天一道,最新的刻痕邊緣有新鮮木屑,分明是昨夜留下的。

"它在計數。"他的聲音低得像歎息,"它數着我活過的每七天,數着我離該回信還有多久。"

蘇晚螢突然抓住他的手腕。

她的手指比平時涼,"現在銷毀還來得及。

我去拿草酸,五分鐘就能"

"不行。"沈默抽回手,從白大褂内袋摸出個小鐵盒,"這是我爸的遺物,他當年在郵局當分揀員,總說郵戳是信的身份證。"他打開盒子,裡面躺着枚銅制郵戳,邊緣磨得發亮,"我要試試,它認的是名字,還是身份。"

解剖室的冷光燈在午夜兩點格外刺眼。

沈默用采血針挑破指尖,血珠落在第七封信的"沈默親啟"上——沒有滲透,反而凝成圓滾滾的珠,順着紙面滾到"親啟"二字上方,"啪"地裂開,像一滴眼淚。

他抓起郵戳,蘸足印泥,重重蓋在信封正面。

墨迹突然開始翻湧。"沈默親啟"四個字像被橡皮擦抹過,逐漸變淡,最後隻剩下郵戳的紅印:"已投遞,拒收"。

信紙上的劃痕同時扭曲,最新的那道"20231112"裂成碎片,飄落在地。

"它認的是收件人這個身份,不是名字。"沈默對着電話說,林導的呼吸聲在聽筒裡急促,"從今天起,我不再是等信的人。"

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。

陳姨家的老屋檐下,一隻未封口的信封正從窗縫裡滑出來,沾着夜露的信紙在地上攤開,收件人欄空白處,有一滴淡墨正緩緩暈開——像是有人剛提起筆,又猶豫着放下。

手機在此時震動,是老張的短信:"小沈,明天來我家一趟,有個老郵筒想給你看看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