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2章(第1頁)

她沒有寫收件人,隻在背面畫了道逆時針的弧線——和母親每封信末尾的标記一模一樣。

淩晨1:13,秒針劃過數字3的瞬間,信封消失在郵筒投信口。

鐵皮筒内傳來爆豆般的輕響。

林導撲向攝像機,額頭抵着鏡頭:"看!

那些沈默親啟在裂!"

沈默盯着腦波儀,綠色曲線突然暴跌。"87。"他聲音發啞,"前額葉的角色切換信号降了87。"

蘇晚螢抓住他的手腕,指尖涼得驚人。

他們同時看向郵筒——筒身微微震顫,像有人在内部輕輕叩擊。

"它在笑。"

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。

小舟不知何時站在院門邊,手語老師的翻譯器别在她胸前。

她的手掌貼在郵筒上,睫毛沾着淚:"不是高興的笑,是松了。

像壓了十年的擔子突然落地。"

沈默摸出瑞士軍刀,刀刃抵住郵筒底蓋的鏽迹。"咔"的一聲,鐵鏽混着碎紙片簌簌落下。

七封信隻剩碳化的碎屑,唯獨那封"父親的信"完好無損,墨迹穿透紙背,在反面顯影出兩個字:"謝謝"。

焚化爐的火舌舔過信紙時,沈默的影子被拉得老長。

蘇晚螢站在他右側,林導舉着攝像機在左側,小舟蹲在爐邊,用手語跟着火焰的方向比畫。

灰燼升到半空突然停住,在晨光裡拼成"謝謝"二字,比墨寫的更淡,卻更清晰。

"啪嗒"。

沈默的筆記本掉在地上。

他蹲下身時,瞥見昨夜空白頁上多了行字:"今天沒寫信,但我想了你一下。"筆迹是他的,卻比平時圓潤,末尾的點畫得像朵小花。

"把郵筒埋了。"他合上筆記本,指腹輕輕蹭過那行字,"上面種棵不結果的樹——有些等待,開花就夠了。"

林導的攝像機還在運轉,鏡頭掃過焚化爐餘燼中那片未燃盡的紙角。

背面的逆時針弧線在晨光裡泛着暖黃,像句終于閉合的歎息。

蘇晚螢突然握住他的手。

她的掌心有常年摸古籍留下的薄繭,此刻卻暖得像團火:"你看。"

沈默擡頭。

梧桐樹梢漏下的光裡,有細小的紙灰正打着旋兒上升。

它們沒有飄走,隻是輕輕搖晃,像在跳一支很慢很慢的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