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2章(第2頁)

他想起老周昨晚蹲在解剖室門口,把安全繩殘段往他手裡塞時說的話:"這繩子吊了我三十九年罪。"想起阿彩抱着斷弦吉他說"我爺爺走前總說,沒彈完的曲子會在風裡飄"。

想起自己在驗屍報告上寫"死因:多器官衰竭"時,死者家屬哭着說"他最後喊的是我小名"。

"非儀式的儀式。"蘇晚螢突然說,"不在鐘樓下演講,不刻碑,不紀念。

隻在13:13:07那一刻,讓所有曾受影響的人靜立片刻。

不做言語,不錄影像,僅以知曉存在的姿态——"她擡頭,眼底有星子在閃,"共同目送那段墜落走完最後一程。"

風掀起她的衣角,露出别在領口的青銅胸針——是前幾日在博物館修複的漢代耳珰,刻着雲雷紋。

沈默忽然明白她為何能感知到舊物裡的溫度:她從不是在看物品,是在看物品裡活着的人。

老周是在正午的陽光裡出現的。

他提着個褪色的鐵盒,盒蓋鏽出幾個洞,露出裡面纏着紅布的東西。"當年那根安全繩。"他把盒子放在鐘樓基座上,手指撫過繩結處的鏽迹與血痕,"我藏在閣樓梁上三十九年,每晚聽見它滴雨聲。"

沈默戴上橡膠手套,将半塊銅片輕輕纏在繩段外。

銅片邊緣還留着小林用锉刀磨過的痕迹,觸感比他解剖過的任何骨骼都溫暖。

蘇晚螢遞來博物館的封條,是用古法造的樹皮紙,印着逆時針的雲雷紋——和郵筒殘灰裡的弧線一模一樣。

"這是墜落信物。"她輕聲說,"不是證據,是信。"

13:13:00,鐘聲如常響起。

第十一聲餘音未散,錘聲突然停了。

小林站在最前排,帽檐壓得很低。

沈默能看見他喉結在動,像在吞咽什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