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晚螢走過來,指尖輕輕碰了碰那行字。"我們一直以為殘響是病,"她望着消散的煙霧說,"也許它隻是沒說完的話。"
最後一片梧桐葉飄落時,正好覆在郵筒殘灰上。
葉脈的弧度與那道逆時針弧線完全重合,像句終于落筆的句号。
小林彎腰撿起帽子,拍了拍上面的灰——那是他父親工作帽的複制品,帽檐内側還繡着"林建國"三個字,針腳歪歪扭扭,是小林十二歲時偷偷繡的。
手機在口袋裡震動。
沈默接起,聽見同事小陳的聲音:"沈老師,解剖室有個骨灰盒需要複檢。"他頓了頓,"家屬說盒蓋内側有奇怪的刻痕。"
沈默望着逐漸散去的人群,小林正和老周并肩走向街角的早餐攤,阿彩的吉他聲飄過來,是首沒彈完的老民謠。
他合上筆記本,轉身時看見蘇晚螢正對着鐘樓微笑。
風掀起她的發,露出耳後一點銀光——是那枚漢代耳珰,雲雷紋在陽光下流轉,像某種未完成的叙事。
解剖室的燈總是冷白的。
沈默推開門時,看見金屬操作台上擺着個黑檀木骨灰盒。
盒蓋内側的刻痕在燈光下泛着幽光,是道逆時針的弧線,和郵筒殘灰裡的、梧桐葉上的、蘇晚螢胸針上的——一模一樣。
他戴上橡膠手套,指尖輕輕撫過那些刻痕。
某種熟悉的、滾燙的東西在胸腔裡翻湧,像當年在停屍房聽見小林說"連他最後看的是藍天還是水泥地都不知道"時的感覺。
這次,他沒有打開筆記本。
他隻是拿起解剖刀,刀尖懸在盒蓋上方,像在等待某個聲音。
風從通風口吹進來,帶着遠處鐘樓的鐘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