鏡中的自己,面色慘白,雙眼布滿了血絲。
他能清晰地感覺到,那段屬于未知胎兒心律的詭異頻率,在這一刻,仿佛突破了某種臨界值,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、穩定。
那不再是混亂的雜音,而是一段段富有節奏的、精确的敲擊。
一下,兩下,一長,兩短
像是有人在他的顱骨之内,用指節輕輕敲擊着摩爾斯密碼,向某個未知的存在,發送着定位信号。
他終于明白了。
河伯沒走。它隻是改道了。
舊的河床已經幹涸,它便廢棄了那條走了千百年的渾濁水道。
它找到了一條新的、更溫暖、更高效、奔流不息的“河流”來承載它的意志。
這條新的河流,就是他。
他的神經系統是河床,他的血管是支流,他的意識,就是那奔湧的河水。
而那些信徒提供的“方向”,正通過他這個新的“河伯”,轉化為具體可行的指令,傳遞給那些在地底蠢蠢欲動、正在繪制新地圖的黑色液體。
沈默緩緩閉上眼睛,他能“看”到,那些腥甜的黑水,已經不再滿足于從幹涸的河床裂縫中滲出。
它們感受到了新的召喚,開始沿着由信徒們潛意識規劃出的路徑,朝着城市的心髒滲透。
它們在地底深處彙聚、湧動,尋找着現成的、可以替代古老河道的城市脈絡。
一種冰冷而宏大的意志,正通過他的身體,向整座城市的地下管網,發出第一個指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