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個位置空了。
深藍色的登記簿消失得無影無蹤,取而代之的,是一張邊緣泛黃的紙條,靜靜地躺在空蕩蕩的鐵架上。
上面的字迹他再熟悉不過,出自已經故去的老林之手:“它走了,但它記得你寫過它。”
一股寒意從沈默的脊椎升起。
他不僅僅是查閱者,他的查閱行為本身,已經驚動了那個未知的存在。
他從口袋裡取出一支便攜式紫外線勘查燈,對着空櫃的内壁掃過。
幽紫色的光線下,一行用特殊化學試劑寫下的反向文字赫然顯現,字迹潦草而急切,像是有人在極度恐慌中留下的最後警告:“第七排第七櫃,勿啟——周工留。”
周工,市局檔案科的老技術員,三年前因突發性腦溢血死在了崗位上。
當晚,沈默利用自己的權限,調取了全市戶籍系統近半年的後台備份日志。
他設定了一個關鍵詞:“佚名”。
搜索結果讓他觸目驚心。
在龐大的數據流中,有三千一百六十四個“佚名”狀态的流動記錄。
這些記錄像幽靈一樣在系統中生滅,沒有照片,沒有身份證号,隻有一個個臨時的、随時會被覆蓋的匿名編碼。
但它們的共同點是,所有數據流動的最終指向,都彙集于同一個ip地址——市局舊樓的地下室,服務器編号b7。
淩晨兩點,城市陷入沉睡。
沈默與蘇晚螢借着夜色,潛入了早已廢棄的市局舊樓。
地下室的空氣混濁而冰冷,彌漫着陳年紙張和鐵鏽的氣味。
他們找到了b7室。
門上的老式銅鎖完好無損,甚至結了一層薄薄的蛛網,但門縫底下,卻不斷有灰燼般的黑色粉塵滲出,細膩得如同被研磨過的骨灰。
沈默與蘇晚螢對視一眼,他握住冰冷的門把手,用力一推。
門開的瞬間,沒有意想中的吱呀聲。
一股強大的氣流從門内噴湧而出,裹挾着成百上千張卡片,如一場暴雪般撲向他們。
沈默下意識地伸手擋在臉前,幾張卡片打在他的手臂上,毫無重量。
他定睛一看,那些竟全是空白的身份證。
塑料卡片上印着國徽和制式表格,但照片欄是一片模糊的馬賽克人影,姓名、性别、出生年月等所有欄目,都是一片空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