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午夜,當他的目光無意中落在某一頁的頁腳時,他才發現了一行用極細筆尖寫下的批注,字迹小得幾乎與紙張的紋理融為一體。
是林老師的筆迹。
“若名不可用,則以‘空’為容器,承百名之重。”
“空”為容器沈默渾身一震,像被一道閃電擊中。
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,沖到書桌前,從一疊資料中翻出那七張無字銘牌的照片。
這些照片是他前幾天在無名者墓園拍下的,當時隻覺得它們是“遺忘”的象征,此刻卻似乎有了全新的意義。
他一張張地放大照片,仔細審視着每一塊冰冷的石闆。
突然,他的呼吸停滞了。
他發現,在每一塊石闆前那片早已熄滅的蠟燭灰燼中,都隐約浮現出一個極淡的符号。
那不是文字,也不是任何已知的編号,更不是胡亂形成的圖案。
七塊銘牌,七片灰燼,七個截然不同卻又仿佛同源的标記。
它們看起來就像一個完整的“名字”被從中精準地挖去後,所留下的輪廓、一個負形。
一個空心的标記。
沈默的眼睛死死鎖住其中一張照片,那片灰燼中的“空洞”仿佛擁有了生命,正隔着屏幕與他對視。
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,不是恐懼,而是一種接近答案的戰栗。
這些被遺忘者,他們并非沒有留下痕迹,他們隻是用一種超越了文字與姓名的方式,在“空”之中,刻下了自己的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