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5章(第2頁)

子時整。

整座展廳,在一片極緻的寂靜中,轟然坍塌。

沒有巨響,沒有煙塵。

所有的展櫃、展品、牆壁、地面,都在瞬間化為了最原始的灰燼。

這些灰燼沒有遵循重力飄落,反而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牽引,逆流而上,在漆黑的穹頂彙聚、旋轉、延展。

最終,那漫天飛灰在穹頂之上,投下了一道橫貫整個地下空間的光影長卷。

那是一段從未存在于任何史料記載中的城市記憶。

戰後負責焚燒屍體的工人老吳,正抱着一個編号為0733的骨灰盒,在無人聽見的角落,一遍遍低聲念着盒上那個已經被磨掉的名字。

丢失了銅扣的孩子的母親,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,跪在冰冷的地上,一遍遍翻找着兒子空空如也的書包。

而在那場被定性為意外的大火中,那個被稱為“紙船男孩”的孩子,在生命最後一刻,用力将手中唯一幸免的紙船,推向了躲在床底下的妹妹

一幕幕無聲的畫面流淌而過,它們是這座城市肌理之下,被遺忘的傷口與未曾愈合的隐痛。

光影長卷的盡頭,一行小字緩緩浮現,像是對這一切最終的注解:

“緻所有未完成的對話。”

話音落下,穹頂的光影與灰燼如潮水般退去,消散于無形。

地下空間恢複了原本空曠死寂的樣子,仿佛那座詭異的展廳從未存在過。

沈默緩緩垂下頭,他感到自己右掌心那個時常帶來刺痛的“空心印”,此刻正微微發燙,一種陌生的暖意從中流淌出來。

蘇晚螢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他的身邊,輕輕握住了他的手。

她的聲音很輕,卻帶着一種前所未有的笃定:“它們走了,但它們留下了。”

沈默看向她,卻見蘇晚螢正攤開自己的掌心。

就在她白皙的皮膚上,一小片不知從何而來的、極細的灰色灰燼,正以一種違背物理常識的方式,緩緩地、一寸寸地滲入她的皮膚,最終消失不見,隻留下一個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印記。

那印記的形态,像是一滴即将落下的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