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2章(第1頁)

走廊的聲控燈滅得太徹底了,連餘光裡最後一點冷白都被吞了個幹淨。

沈默的指尖還懸在鍵盤上,皮膚能感覺到電腦屏幕的幽光正從指縫漏出來,在掌心投下淡藍的影子——這讓他想起仁和巷那盞突然點燃的煤油燈,幽藍火焰裡蜷成人臉的燈芯。

他沒有動,先屏住呼吸。

法醫實驗室的隔音很好,此刻連通風系統的嗡鳴都消失了,隻有自己的心跳聲在耳膜上敲鼓。

三秒後,他摸到褲袋裡的戰術手電,拇指按下開關。

光束刺破黑暗的瞬間,他的瞳孔猛地收縮。

顯示屏的亮斑裡,原本重疊的熱成像視頻與電網數據正在扭曲。

暗褐色紋路像活物般順着時間軸攀爬,在"第九次黑暗回歸"的節點上打了個結。

他湊近細看,呼吸驟然一滞——延遲時間的遞增數值:03秒、05秒、08秒、13秒這不正是斐波那契數列?

"計數。"他低聲念出這個詞,喉結滾動。

鼠标滾輪輕輕轉動,将時間軸拉到受害者死亡時間的标注點:13分07秒。

電腦裡自動彈出的褪黑素濃度曲線在12分47秒處飙到峰值,再往後7秒,曲線突然平滑下來,像被什麼東西強行按平了。

"臨界值。"他抓起桌上的白闆筆,在玻璃牆上畫下兩條交叉的線,"褪黑素突破阈值後,人的意識會進入靜默化狀态——所以它要在第13分鐘動手,确保受害者連掙紮的念頭都來不及産生。"

手機在此時震動,是阿黃的消息:"設備已到仁和巷,反射闆需要你确認角度。"

沈默把分析軟件最小化,轉身時戰術手電的光掃過牆角的證物箱——裡面裝着從巷子裡撿回的碎瓷片,守墓人當年用來裝骨灰的罐子。

瓷片邊緣還粘着褐色痕迹,他上周化驗過,是陳舊的血漬混合着某種植物黏液,現在想來,或許是殘響附着的介質。

仁和巷的風比夜裡更涼些。

阿黃的機械義肢在路燈下泛着冷光,他正踮腳調整頻閃燈的角度,金屬關節發出輕微的"咔嗒"聲。

看到沈默走近,他用義肢拍了拍腳邊的工具箱,"你要的17亮度,我調了三次才準。

這燈有意思,通上電的瞬間,我義肢的溫度傳感器跳了——逆向電流,從地下電纜井來的。"

他蹲下身,用聽鐵錘輕敲井蓋。

回音不像普通水泥地那樣沉悶,反而帶着細弱的震顫,像是有人用指甲刮玻璃。"聽見沒?"阿黃摘下義肢上的降噪耳塞,"像不像小孩哭?"

沈默彎腰貼在井蓋上,确實有極輕的抽噎聲滲出來,混着電流的茲啦響。

他直起身時,看見巷口的老槐樹後轉出兩個人影——蘇晚螢的米色風衣被風吹得鼓起,旁邊是戴墨鏡的小林,手裡攥着塊石闆和粉筆。

"小林說他能看到黑暗裡的東西。"蘇晚螢把圍巾往脖子裡攏了攏,"我跟他解釋了陷阱的原理,他願意幫忙測試。"

小林摘下墨鏡,在黑暗中,他的瞳孔幾乎擴散成純黑,眼白隻剩細窄的一圈。

他走進巷子中央,石闆在懷裡抱得很緊。

沈默看了眼手表:23:59。

第一聲頻閃在00:00準時亮起,17亮度的紅光像浸了水的血,隻照亮半條巷子。

小林突然蹲下,粉筆在石闆上快速劃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