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墨扯斷藤蔓,黴綠的葉片簌簌落下。
碑面浮現一行字:“蘇晚瑩,守門人也。”
他的呼吸停滞了。
這五個字像冰錐刺進脊椎——蘇晚螢的名字,出現在一塊不知年代的殘碑上。
更詭異的是,“瑩”字最後一筆的刻痕明顯新于其他筆畫,且方向相反,像是有人強行“修正”過。
“拍照。”沈墨摸出相機,快門聲在空蕩的碑林裡格外清晰。
當他低頭查看取景器時,鏡頭反光裡的碑文突然扭曲——“蘇晚瑩”變成了“蘇晚螢”,“守門人也”變成“非守門人”。
“它在改。”沈墨的聲音發緊。
他想起蘇晚螢昏迷時用左手畫的“螢”字,想起她蘇醒時說“我是命名者”。
原來“殘響”修正的不隻是文字,還有“命名權”。
深夜的法醫辦公室飄着墨香。
沈墨站在桌前,宣紙平鋪,狼毫在“蘇晚螢”的“螢”字上頓住。
他故意将最後一筆寫成上挑,與标準寫法相反,又在下方添了行小字:“此處有誤,切勿修改。”
關閉所有電源前,他看了眼牆上的挂鐘——23:57。
淩晨2:13,監控屏幕突然亮起雪花點。
沈墨盯着手機裡的遠程畫面:宣紙上的墨迹開始蠕動,像一群黑色的螞蟻,沿着“螢”字的筆畫攀爬,試圖将上挑的最後一筆壓成平捺。
當墨線觸碰到“切勿修改”四個字時,異變陡生。
黑色突然炸成蛛網,墨汁像被火灼般蜷縮,在“螢”字周圍留下一圈焦黑裂痕。
沈墨猛地湊近屏幕——那些裂痕的走向,竟與蘇晚螢掌心的紋路分毫不差。
他抓起桌上的照片,蘇晚螢的手掌特寫與監控截圖重疊。
焦痕與掌紋嚴絲合縫,像某種暗号。
窗外傳來第一聲鳥鳴時,沈墨撥通了蘇晚螢的電話。
聽着手機裡“嘟——”的長音,他望着窗外漸亮的天色,指節無意識地敲着桌沿。
文保碑林的殘碑在他腦海裡翻湧,周工說的“錯字鎮邪”、小舟感知的“文字呼吸”、還有那圈與蘇晚螢掌紋重合的焦痕,所有碎片突然拼出一個輪廓——或許對抗“絕對正确”的方法,不是更精确的修正,而是
他摸出鋼筆,在筆記本上重重寫下“容錯碑”三個字。
墨迹在紙頁上暈開,像一滴懸而未決的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