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默轉頭,看見她右手掌心泛紅,紋路像被點燃的細線,從指根竄向指尖。
霜花沿着碑面攀爬,“此處有錯,勿改”六個字被裹進白色裡。
當修正的冰線觸到“勿改”二字時,沈默聽見“咔”的一聲——不是石頭裂,更像某種齒輪卡住的脆響。
碑體開始震顫。
低頻的嗡鳴從地底升起,震得煤油燈的玻璃罩嗡嗡響。
阿黃的對講機突然炸出刺啦聲,周工的刻刀從工具包滾出來,在地上跳着小步舞。
“和b9井底的共振頻率一樣。”沈默按住碑身,掌心的震動透過石頭傳來,“它在試圖用規則覆蓋規則。”
蘇晚螢向前一步,掌心按在“螢”字的霜花上。
她的皮膚與碑面接觸的瞬間,霜花發出細碎的爆裂聲,像一把鹽撒進熱油。
“因為我選了它。”她的聲音輕,卻蓋過了嗡鳴,“錯的,才是我的。”
嗡鳴戛然而止。
沈默看見霜花從“螢”字開始融化,水痕沿着碑面往下淌,在“此處有錯,勿改”周圍積成小水窪。
被修正的筆畫像退潮的海水,緩緩退回最初的上挑弧度。
唯獨“蘇晚螢”三字,每道筆畫都微微發顫,像是被按在水面的葉子,最後輕輕一沉,定住了。
周工摸了摸碑身的縫隙,指腹沾了水,舉到眼前看:“涼的,沒殺氣了。”他笑起來,眼角的石粉被淚水沖開兩道溝,“它放下了。”
陳主任的檔案袋是在這時被風掀開的。
她蹲在旁邊整理資料,突然倒抽一口冷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