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蹲在旁邊整理資料,突然倒抽一口冷氣。
沈默湊過去,看見她手裡的入職表上,“沈默”的“沈”字最後一點正在變淡,像被橡皮輕輕擦過,隻留個若有若無的印子。
“你”她擡頭,目光掃過他的臉,“你一直叫這個名字?”
沈默沒回答。
他望着碑頂漸淡的月光,聽見風裡有極輕的歎息,像鋼筆尖離開紙面時的輕響。
次日清晨的法醫中心門口,晨霧還沒散透。
沈默踩着露水往樓裡走,眼角餘光瞥見白牆上多了片塗鴉——紅漆寫着被劃掉的“真理永存”,下方是歪歪扭扭的一行:“但錯字會呼吸。”他認出那是阿彩的字迹,這姑娘總愛溜進解剖室看他工作,現在倒學會在牆上寫字了。
手機在口袋裡震動。
他摸出來,屏幕自動彈出一條未發送的語音記錄,時長3分17秒。
點擊播放,裡面是他自己的聲音,帶着夢呓的模糊:“第九門不在地下,也不在遺忘它在‘被允許的錯誤’裡。”
而此刻的城南,蘇晚螢站在b9井口。
她擡起手,掌心的紋路正沿着手臂延伸,像根發光的線,指向廢棄的靜音廣播站——那裡的老廣播機上,積灰的刻度盤正緩緩轉動,停在1943年的位置。
傍晚,法醫辦公室的台燈亮起時,沈默坐在桌前整理“錯字碑事件”的結案備忘錄。
他握着鋼筆,在“主要關聯人”一欄寫下“蘇晚螢”,筆尖突然頓住。
他盯着“螢”字最後一筆,想起昨夜碑面上那道倔強的上挑弧度,輕輕一勾——寫成了上挑。
墨迹在紙頁上暈開,像一滴活過來的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