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3章(第2頁)

周工沒說話。

他摘下手套,用聽碑錘輕輕叩擊井壁。

那是他刻碑時試石材的手法,此刻回音卻像被揉碎的唱片——先是"咔嗒",接着是模糊的"你",再是"們",最後所有碎片拼出一句:"你們殺死我們的每一刀,都是喂養我的勺。"

老匠人握錘的手青筋暴起:"這井壁在說話,用的是那些人的聲音。"

小舟突然抓住沈默的袖子。

少年的指尖冰涼,在他掌心快速畫着:受害者,執念,編織,胃囊。

他急得眼眶發紅,又抓起阿彩的噴漆罐,在井壁上歪歪扭扭畫了個胃的形狀,裡面擠滿小人臉——全是他們三年來處理過的殘響案死者。

沈默的後槽牙咬得發疼。

他想起第一起案子,那個總說天花闆上有手的女人,他在結案報告寫"心因性幻覺";第二起的溺水老人,他堅持"水溫導緻肌肉痙攣";第三起所有被他用科學邏輯釘死的"真相",此刻都在井口的膠質裡泛着冷光,像被反刍的骨頭。

"沈哥。"小舟拽他袖子,手語很慢,"它在消化我們。"

膠質突然開始沸騰。

沈默能看見那些街道圖景裡的"行人"轉起圈來,他們的臉漸漸模糊,最後都變成他和蘇晚螢的模樣。

有個"他"張了張嘴,說的是:"你相信真相嗎?"另一個"蘇晚螢"笑了:"我不信,所以我解剖。"

"夠了。"沈默扯下防護服的拉鍊。

他沒戴頭盔,任膠質的霧氣撲在臉上,帶着股甜腥的暖。

周工想攔,被他按住手腕:"您說這是陷阱?"他低頭檢查解剖刀的刀刃,"可陷阱的形狀,是我們自己喂出來的。"

"你要下去?"阿彩的聲音發緊。

"它吃邏輯,對吧?"沈默把刀插進帆布包側袋,"那我就給它看看,邏輯也能當刀。"

井底比想象中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