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乎同時,沈默的手機震動起來。
全市數百塊電子屏的監控畫面在他手機裡跳成一片雪花,三秒後恢複正常時,他截到張圖——亂碼裡藏着串點劃,是摩斯密碼。
“救我。”
譯碼結果讓他的手指猛地收緊,手機差點摔在地上。
更讓他血液凝固的是呼号頻率——和父親當年在地質隊用的無線電頻率分毫不差。
那年父親在秦嶺失蹤,最後一條消息就是用這個頻率發的:“地裂了,有東西在下面”
晨霧不知何時散了,窗外的天空泛着青灰色。
沈默握着手術刀,刀鋒在晨光裡閃着冷光。
他盯着手機裡的摩斯密碼截圖,突然發現頻率波動的尾音有些異樣——像有人在信号裡摻了沙子,又或者,這根本不是來自任何已知的發射設備。
他把手術刀在掌心轉了半圈,刀尖輕輕抵住自己虎口。
那裡有道新疤,是方才掰蘇晚螢指甲時被劃的。
疼痛讓他的思維更清晰:“它開始模仿了。模仿受害者,模仿我父親”
監測儀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。
沈默猛地擡頭,蘇晚螢正盯着他手裡的手術刀。
她的眼睛亮得驚人,像是有團火在裡面燒。
然後她擡起手,用帶血的指甲在空氣裡劃了三個虛虛的痕迹——是“小心”的“小”字。
窗外的風卷着最後一縷霧掠過,帶起她額前的碎發。
沈默忽然想起鉛盒入土時地下傳來的悶響,想起阿彩噴漆時路燈的閃爍,想起解剖刀下那團文字纖維。
所有碎片在他腦海裡拼出個模糊的輪廓:“它不再滿足于吞噬語言,它開始學習說話了。”
手機在他掌心再次震動,是助手發來的消息:“停屍櫃的‘告’字,下半部分的‘口’寫完了。”
沈默低頭看蘇晚螢,她的嘴唇動了動,這次他看懂了——她在說“聽”。
整座城市的聲音突然沉了下去。
遠處傳來地鐵報站聲,這次沒有在第三站中斷,而是清晰地念完了全程:“下一站,中心醫院。”但那聲音太完美,完美得像用錄音軟件修過一百萬次。
沈默握緊手術刀,刀刃壓進掌心的舊疤。
疼痛順着神經竄上脊椎,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耳朵裡轟鳴——比任何電子儀器都真實。
手機屏幕亮起,摩斯密碼的發射源定位結果跳出來。
他盯着那個不斷閃爍的“未知”,突然笑了。
“很好。”他對着空氣說,聲音輕得像片羽毛,“現在我知道該怎麼喂你吃第二把碎玻璃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