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默的拇指在手機定位結果上反複摩挲,“未知”兩個字在屏幕上刺得他瞳孔微縮。
他想起方才監測儀的警報聲裡藏着的畸變頻率——那不是自然噪聲,更像某種精密的機械心跳。
“23分鐘。”他對着空氣輕聲念出這個數字,指節叩了叩桌角,“和父親當年在地質隊用摩斯密碼聯絡的間隔分毫不差。”
檔案櫃在身後發出吱呀輕響,他抽出二十年前的《無線電頻率使用記錄》,泛黃的紙頁上,“4055hz”的登記欄裡赫然蓋着“1999年12月31日停用”的紅章。
墨水在“停用原因”處暈開一片:“異常幹擾,無法定位發射源。”
他的喉結動了動,指尖壓在“異常幹擾”四個字上,像在按壓某種傷口。
“父親最後那條消息,用的就是這個頻率。”他低笑一聲,聲音裡裹着碎冰,“原來它早就盯上了我的記憶庫。”
“沈法醫!”
阿彩的聲音從門口撞進來,她懷裡抱着半卷發黑的紙頁,發梢還沾着街頭噴漆的銀粉。
“找到了!”她把殘卷拍在桌上,紙頁邊緣簌簌往下掉碎屑,“我爺爺的儀式筆記最後一頁——”她指尖劃過一行褪色的朱砂字,“‘凡自稱知曉全部真相者,必為最大謊言之口’。”
周工佝偻着背湊過來,老花鏡滑到鼻尖,指節敲了敲那行字:“像極了造假碑的手法。要刻塊能亂真的假碑,得先把真碑的紋路、風化痕迹、甚至刻匠手抖的習慣都學透。”他擡頭時,眼角的皺紋裡浸着沉郁,“它在學你,沈法醫。學你拆解問題的方式,學你用邏輯織網。”
沈默的睫毛顫了顫。
他望着阿彩發梢的銀粉在陽光下浮動,突然想起解剖台上那團糾纏的文字纖維——母體在吞噬語言的同時,确實在模仿語言的結構。
“驗證它。”他轉身走向檔案室,白大褂下擺帶起一陣風,“我需要它自己露出馬腳。”
深夜的檔案室飄着黴味,沈默擰亮台燈,光線在泛黃的案卷上割出一道亮痕。
他抽出一本空白筆記,鋼筆尖懸在紙頁上方停頓兩秒,落下字迹:“經分析,殘響起源于蘇晚螢母親1997年‘回聲’展覽的開幕儀式,關鍵證據見《民國西南民俗志》卷三第47頁。”
他停筆,用放大鏡檢查字迹——筆畫裡故意留了道細微的頓筆,那是他握筆時食指老繭壓出的習慣。
“《民俗志》卷三?”他低笑,“不存在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