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9章(第1頁)

監控室的熒光屏在深夜裡泛着冷白的光,沈默的指節抵着下巴,瞳孔因專注而微微收縮。

展櫃裡的舊銅扣此刻像顆被按進瀝青的星子,那道"否"字劃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深,邊緣滲出的鏽紅液體沿着玻璃緩緩下滑,在展櫃底部凝成個極小的句号。

他聽見自己喉結滾動的聲音——那顔色太像人血了,帶着未完全氧化的腥氣,可銅扣在博物館裡存放了七年,從未檢測出金屬以外的物質。

"沈老師?"實習生小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,帶着值夜班的困倦,"要調夜間錄像嗎?"

沈默沒有回頭,食指關節叩了叩桌面:"從淩晨三點開始,慢放。"

錄像帶轉動的沙沙聲裡,三點十七分的畫面突然扭曲了一瞬。

展櫃玻璃上騰起細密的水霧,所有展品标簽像被無形的手捏住邊緣,"唰"地同時翻轉。

小吳倒抽一口冷氣——标簽背面浮現的手寫體墨迹還帶着濕潤的暈染,正是沈默再熟悉不過的批注筆鋒:"我說的都是真的。"

解剖刀從沈默掌心滑落,在金屬桌面撞出清脆的響。

那是他慣用的德國進口鋼筆的字迹,連"真"字最後一捺的勾挑弧度都分毫不差。

他想起上周在解剖室,那支鋼筆被自己親手折斷扔進焚爐,此刻卻在七公裡外的展櫃裡"寫"出這句話。

手機在口袋裡震動,是阿彩發來的定位。

他點開照片,夜色裡的塗鴉牆泛着青灰,那些被她打亂的文字正像活物般蠕動重組,最後凝出一行刺目的黑字:"真相隻有一個,沈默知道。"

"小吳,把這個畫面截下來。"他聲音發緊,指節壓得指腹泛白,"發給蘇小姐,然後聯系周工——"話沒說完,手機又彈出新消息,是阿彩的語音,帶着風聲:"我用嬰兒語覆蓋了,可剛弄完,旁邊的貓就"

錄音裡傳來貓的嗚咽,接着是抓撓聲,阿彩急促的呼吸:"它抓出了三個字,别聽他。"

沈默猛地站起身,椅子在地面劃出刺耳的摩擦音。

他抓起外套往外走,經過監控屏時又頓住——銅扣上的"否"字已經深到幾乎要穿透金屬,鏽紅液體在玻璃上蜿蜒成某種詭異的脈絡,像極了人腦的神經分布圖。

"沈老師!"小吳舉着平闆追出來,"舟先生用手語說有急事!"

解剖室的單向玻璃映出小舟蒼白的臉,他的手指在胸前快速翻飛:"法庭、檔案紙、撕面皮、嚼舌頭"最後,他顫抖着伸出舌尖,鏡中映出極淡的炭筆痕迹,正是"真相"二字的輪廓。